穿书成太监,皇帝竟能读心(146)
两人旁若无人地闲聊着,一旁的太后听得直发抖,明明是气的,偏偏沈雪烟还贴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母后是冷了吧?这些狗奴才怎么伺候不好母后呢,回头臣妾让人打孙嬷嬷板子去。”
“敢!”
震怒的太后用尽全力也只能吐出一个字来。
“我敢啊。母后,您死了,您的母族、儿子,一个一个,都会陪您下去的。届时就算臣妾去您墓碑上钉下一把桃木剑,也都不会有人管的。”
眼看太后气急攻心,喉咙涨起,沈雪烟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果不其然,太后一口鲜血朝她方才的位置喷了出来,躲过一劫的沈雪烟轻拍着自己的锁骨处,劫后余生般庆幸道,“好险。”
吐完血的太后又朝叶迟道,“你……为何……”
太后手上还戴着护甲,修长的手指头指着叶迟,眼里是骇人的恨意和满腔的疑惑。她未尽的话是在问叶迟,为什么她对叶迟那么好,叶迟却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叶迟笑道,“多年前的事,太后恐怕忘了吧。”
他附身凑近太后耳畔道,“或许娘娘已经不记得我的爱妻小陌,但娘娘记不记得你为了毒害先皇后,先拿谁试的药?”
看太后那副陷入思绪,后又恍然大悟的神情,叶迟知道她想起来了。
叶迟一阵扎在了太后的穴位上,转了转又抽出来,声音极轻道,“是我无能。七年后才为她报仇,不过太后娘娘,这仇我报得很痛快。”
看到叶迟脸上的笑意,太后想起自己曾数次派他去给陈怡茹养身子,派他去给成玉看腿,他,在其中做了什么!?自己曾那样信任他,可就是这份信任,居然害死了自己,害惨了儿子和怡茹。
思及此番种种皆是自己识人不清,更是七年前种下的因而结成的果,太后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三口血。”叶迟望着太后唇边那抹鲜红,手下收起药箱道,“这下娘娘放心了。就算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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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崩了。
一时之间,京城内谣言传得纷纷扰扰。
有人说太后是被罪人成郁谋逆叛国之举活活气死,也有人说太后想为罪人成郁求情,奈何陛下铁石心肠,太后只好以死谢儿子的罪,以求陛下宽恕罪人成郁。
大臣们自然是不敢妄言的,但爱看热闹的百姓们向来最爱津津乐道的便是这皇家秘事。
夺位失败的三弟,被儿子气死的亲妈,还有被流放的老丈人一家。
罪人成郁的小妾陈怡茹,虽已不是正妻,但其母家在罪人成郁造反一事中出力不少,全家都被贬为庶人发放边疆,永生永世不得入京。
此事朝中引起的动荡比蔺丞相当时更盛。
连日上朝都绕不过这事来,朝臣们各怀鬼胎,有的想浑水摸鱼,在此事中捞点好,还有些胆大包天的,太后没了,竟还妄想保下罪人成郁。
朝上的争吵持续了数日,直到李瑾玉把所有的证物都归纳好,在朝堂上一一传阅,原本还想争个鼻青脸肿的众人都噤了声。
盐田被占为己有,每年收入至少有万两白银,这些钱尽数用来买兵器,养山贼。还有与秋桐的几十封通信,如此种种,铁证如山。
知道罪人成郁必死无疑后,朝中百种声音全部消散。
口风一致转变为应当将罪人成郁尽快斩首,否则年关将至,再拖延就要等二月份了,怕夜长梦多。
宋扬尽管对墙头草一般的朝臣颇为无语,但尽快斩首一事,倒是赞同。
只是太后遗体要放七日,七日后才宜放入皇陵中。原本定下罪人成郁斩首的期限也一拖再拖,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届时确实不宜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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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玉在狱中过得艰苦,轮椅被收缴,他双腿使不上力,只能像个乞丐一般瘫坐在地上,小解的场面极度不堪,令他整个人极为自我厌弃。
他在狱中每个夜晚想起来的,都是张游北拍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和母后,说他李成玉命里带龙,是真真正正的真龙天子,还会被载入史册万民敬仰。
事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张游北是个骗子。
狱中的李成玉恨不得将他从棺材中挖出来挫骨扬灰才算解气。
可说什么都晚了,李成玉就像个将家底尽数放上牌桌的赌徒一样,牌面一翻,输得倾家荡产。
只是七日又七日地过去了,他还没死。
要么是太后给了李瑾玉压力,要么就是李瑾玉手上根本没有证据,所以李瑾玉不敢处以他死刑。
李成玉如此想着,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每夜看着牢中天窗的月亮,心里盘算着日子,也期盼着有人能将他从狱中救出。
可他没等来救他的人,反而等来了他不想见的人。
臭了十几日的李成玉,因为此人要见他,狱卒忍着狱中一滩滩的恶臭,捏着鼻子打开牢门将他扶在一个有扶手椅子上,好让他能抬起头让探视的人直视他,见他脸上龌龊,还用不知道擦过什么的臭毛巾擦了擦他的脸。
好一顿折腾后,李成玉终于见到了那人。
“居然是你。”李成玉发出一声嘲笑,“真是可笑之极。一个阉人,竟要本王准备一番才能见你。”
宋扬端坐在狱卒特地抬上来的太师椅上,他摆摆手让人都下去,透过铁栅栏看着李成玉道,“如今你是罪人,见到我理应下跪行礼。不过料想你也抹不开面,我不与你计较。”
李成玉嗤笑了声,并未觉得这是荣幸。
“你来干什么?”
宋扬道,“来送你一程。”
“哦?李瑾玉找到了能斩我的罪证?”
“不必找,一直有。”宋扬勾勾唇,“只不过太后崩逝,头七没过就把她亲儿子砍了,怕她老人家又气活过来。”
“太后崩了!?”李成玉抬起头,紧盯着宋扬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辨出话的真假,半晌后又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太后为你谋划了半生,结果你又残又……太后希望你能当闲王,谁知你竟然想造反。太后是活活被你气死的。”
“还挺会胡扯。”这话又引得成郁大笑,“临了,李瑾玉居然还要给我扣个罪名,啧,他这是瞧上了千古一帝的名号啊。”
他嘴里啧啧啧,还在摇着头,眼中却冒着泪花儿,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死期将至,还是在哭自己母亲离世。
“你身上罪名也不少了,还差这一个?”
宋扬拍拍手让人把酒菜端上来,“我特地挑的酒,味道很好,给你尝尝。”
狱卒把大牢的门打开了,又送了一张桌子进去,酒菜全部放在桌上,酒倒在酒碗里,筷子也整齐地码在一边,入狱七日以来,成郁哪受过这种待遇。
“宋扬,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宋扬站起身道,“你这么聪明,想必会明白的。”
说罢,宋扬就离开了。
李成玉坐在桌前,吃着自己入狱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正夹起一块茄子的他,忽然在盘中看见一块碎瓷片,颜色和装饭的碗相似,都是棕色的。
李成玉用大拇指摩挲着那块碎瓷片,它和碗的材质又不相似,这块瓷片更尖锐一些,他的手指头在刃上轻轻一按,能明显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感觉。
很痛,也很清醒。
李成玉瞬间明白了。
宋扬想让他自尽。
太后刚刚崩逝,年关又在眼前。李瑾玉想力排众议将李成玉砍了,可是这一砍,难免要惹人非议,轻易就会落人不孝不义的口舌,还得惹上无情寡恩的说头。
很明显,宋扬并不希望李瑾玉惹人非议,所以给他送来刀刃,想让他自行了断。
李成玉想仰天大笑,干涩的喉咙发出了像车轮一般难听的声音。
没想到他李成玉自命不凡,半生沉浮,临了却羡慕起自己那早就没了亲娘的二哥。
羡慕他竟有一个太监如此为他着想。
哪怕那太监明知,若是他真的自行了断后,那些文臣必会给其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