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计成为皇帝后(126)
“亲了就想跑吗?”
李崇一听有戏,立刻止住了刚才的念头:
“跑什么我是怕...”
“怕我不喜欢?”
李崇的爱重和小心宋离都看在眼里,既然已经决定了在一起,他也不想李崇碍于的身子小心翼翼,他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拉着李崇的手渐渐向下:
“你上次见过的,不害怕的不是吗?”
上一次床上的惨烈,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是该看到的确实都看到了,只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宋离才似乎终于打开心扉,他微微垂着眼眸,氤氲的水汽中李崇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能听到那人的声音有些低哑:
“刚刚受了刑的时候很疼,很疼,我那个时候很怕上恭房,但是却憋不住,老太监说是因为伤口没有长好,第一次,我第一次湿了裤子的时候曾经想过就此了结,刀都到了脖颈上却终究没有下去手。
周家先祖还染着污名,安儿还没有长大,我不能死,我就这样屈辱地活下来了,万幸伤口长的还好,我没有和很多太监一样留下漏尿的毛病,大概得益于我入宫之前将身上仅剩的银子都给了掌刀的那位老太监了吧。”
宋离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复杂难辨,悲切,悲哀,讽刺,唏嘘,最后都化作了这十几年来漫长的等待和忍耐。
李崇的心口却像是被堵了一圈的棉花一样,眼眶酸涩发热,他都不敢想才十几岁的宋离一个人入京是怎么忍过那些灰暗时光的。
他附身将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应该说什么,倒是宋离顾念着他脖颈上的伤,手轻轻顺着他的头发,沉重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渐渐化开:
“我进京入宫的那刻起便已经是一副行尸走肉了,只盼着周家能平反,安儿能长大,原想我一身脏污不能玷污了周家祖坟,日后就与孤魂野鬼相伴也挺好。
实在不曾想过还有今日,可以有一个喜欢的爱人,不计较我的身体,我的过往,能有此刻静谧,便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了。”
只有宋离自己知道李崇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就像是照进他阴暗生命中的一道光一样,让他还有活着的意义。
其实李崇之前隐约也感受的到宋离身上那种死一样的沉寂,那是一种在一切终了之后再也不愿坚持的疲累和绝望,他不断吻着怀里的人: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你进不了周家祖坟进我家祖坟也是一样的,我也姓周。”
李崇的话让宋离露出了两分笑意,也回应了他的吻:
“好。”
他的手缓缓探向水下,李崇呼吸都是一窒,宋离知道他此刻难耐,只是今日他刚受了伤,如何也不能再伤了他,所以只能这样帮他缓解一二,李崇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呼吸都乱了分寸,身体上的愉悦和心上的难受都随着那一刻一并释放。
宋离毕竟体虚,泡温泉的时间不宜过长,时间长了这水雾便蒸的他有些头晕:
“上去吧。”
李崇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才扶着他起身,仔细瞧着他的脸色,暗骂自己在这里还贪欢:
“泡的时间有些长了,有没有不舒服?”
宋离从水中站起来难免觉得身上重又无力,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身上暖了很多。”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暗,李崇只叫了宋才一个人进来伺候,却指了指刚刚换上中衣靠在软塌上歇息的宋离:
“去伺候督主吧。”
他的头发也没有湿,此刻换上衣服放下头发便没什么事儿了,倒是宋离头发还湿着,宋才秉承着没有嘴只有耳朵的态度仔细帮宋离打理的头发。
李崇看出他累了,上午本就折腾,这泡温泉也耗精神,更何况刚才他还...估计这会儿他手都是酸的。
李崇给人裹了厚实的大氅,仔细盖住了他的头发这才扶着人回到了侧殿,还不到晚膳时候,但是中午吃的那点儿汤水不顶饱,他现在五脏庙就已经叫嚣了起来:
“你饿吗?”
宋离一贯胃口不好,就少有饿的时候:
“中午你用的少,饿了吧?现在着人上晚膳吧。”
李崇面上纠结:
“我不喜欢喝粥喝汤。”
宋离心疼他,当下让张冲着小厨房下些软烂些的面条来,他记得李崇喜欢吃面食,他胃口也不大,两人晚膳用的极为简单,不过李崇倒是吃的比中午饱了。
晚膳后顾亭便过来给李崇的脖颈换了药,上药的时候伤口难免疼,李崇皱着眉忍着,用了药后他还想看折子却被宋离拦了下来:
“不差这一日,刚刚受伤好好歇一天。”
这天大概是近些日子以来李崇躺下最早的一日了,以至于他躺在床榻外侧都有些不适应,有些自嘲笑道:
“真是搬砖搬久了,闲下来就有一种内疚感。”
宋离用了晚上的那顿药,漱了口才躺下,笑道:
“若是所有的皇帝都有你这样勤政那可真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李崇不敢压着受伤的那一侧,便侧身面对着宋离,抬手隔着被子搂住了他的腰身:
“没办法,打工人的自觉,哦,对了,后日就是春闱了,明天你要不要出宫见见你弟弟?”
这春闱怎么也算是个大考,宋离需不需要给许安定定神?打打气?提起许安宋离还是有些张见的,毕竟上一面还是他刚刚解毒那会儿,但是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
“不见了,免得他紧张,明日我写一封信着人给他带去便好。”
躺下的太早,李崇现在毫无睡意,便拉着这人东拉西扯地聊着,这话题自然就扯到了许安的身上:
“哎,你说,你弟弟高中之后你希望他是入翰林还是外放做个父母官?”
宋离闻言好笑:
“这春闱的试都还没考,你怎么确定他就能高中?”
李崇是不是对安儿太有信心了些?李崇十分理所应当地开口:
“别的不说,就说他上次写的策论,他这个人我都用定了,便是榜上无名,也得给我加上去。”
李崇的语气极其笃定,引得宋离都侧过头来看他,李崇知他是误会了:
“别这样看我,真不是因为你才给他走后门的,许安的策论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他看到了经济的重要性,如今国库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分发俸禄这些开支便不用说了,南境这才刚刚打起来银子便如流水一样划了出去。
军械粮饷需要银子,赈灾抚民需要银子,这眼看着天暖了工部也能动工了,这修缮河渠也需要银子,桩桩件件,动一动身子就是大笔的银子要出去,每每想到那入不敷出的国库,我都要愁白两根头发。”
李崇说的是丝毫不夸张,他是真的为国库那三瓜俩子担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充盈国库的银子,没有银子再多的想法也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他总不能一缺银子就找一批贪官杀吧?
宋离自然知道如今朝中国库是个什么情形,闻言心中的忧虑半点儿也不比李崇少,李崇见他拧眉,知他在病中,不愿他多思,便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所以许安在我这里早就过了面试这一关,你不用有忧虑,闲来无事倒是可以想想将他派到哪里好。”
银子他会想办法,他不愿宋离身上不适还要和他操着这份心,宋离哪不明白他的心意?倒是也顺着他的话开口:
“若是安儿真能高中,相比在京中入翰林院我倒更希望他能去地方补个缺,虽是外放,却能实实在在做些事情。”
李崇了解了大梁如今的科举的制度,知道这科举出身无不以入翰林为荣,朝中更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
一甲状元一般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而探花榜眼则一般是授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至于再往后的二三甲的进士,第一个被挤破头的便是成为庶吉士,若是不能做成庶吉士也多是希望能在京中做个京官。
毕竟在朝中有面圣的机会多,与朝中重臣的走动也多,外放出去的进士大多都是知府同知,县令这样的七品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