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265)
“行吧,两刻钟,不能再多了。”
回应他的是阎云舟高了两分的声音:
“暗玄,备马。”
宁咎哑然失笑,搞得好像他管的多严似的。
暗玄牵来了闪电,宁咎扶着阎云舟下车,闪电多日没有亲近阎云舟了,得到了主人的抚摸,一个劲儿地在他的手心蹭着,阎云舟的眼底似乎像是化开了湖水,耐心地抚着闪电的鬃毛,一人一马颇有些黏糊。
宁咎好笑:
“行了,跟小情侣似的,我扶你上去。”
阎云舟转头,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落在了宁咎的身上:
“我们一块儿吧。”
这一次和第一次阎云舟带着宁咎骑马不同,这一次是宁咎坐在了阎云舟的身后,由他控着缰绳,手便能自然地环过前面那人劲瘦的腰肢。
闪电撒了欢,耳边的风声呼呼吹过,马蹄踏草,迎着日光,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悠悠绿色,阎云舟放松了身子,便倚在身后那人的身上,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声音似乎都清朗了几分:
“这是没想到,能有今日的畅快。”
宁咎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大了以后工作忙,少有出去旅游的机会,抱着最爱的人,骑着马走进那宛如油画一样的世界,就是宁咎也一样有点儿飘儿:
“我也没想到,这美景当真可以治愈一切,难怪你要带我出来,我很喜欢。”
他搂了一下身前的人,微微附身,在那人的脸颊上偷偷亲了一下,闪电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就这样悠悠闲闲地在马上坐着,随着闪电自己走。
“你知道吗?其实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你第一次带我骑马的那一次。”
时过境迁,在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但是那一片雪景,阎云舟带着他骑着闪电在雪地中疾驰的感觉,那凛冽寒风如刀子一样挂过脸的感觉还是让他难以忘怀。
提起骑马阎云舟总算是想起了一桩旧账来:
“难得侯爷还记得,我以为侯爷就记得和邹小虎学马的样子呢?”
他从幽州离开之前宁咎还是刚刚能骑在马上溜溜的水平,等这人到前线之后,便已经能熟练地控马了,阎云舟本以为会是他来教宁咎骑马的。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便感觉到身后那人的胸腔都有些憋笑地震动,宁咎将下巴搭在那人的肩头,嘴角的弧度都弯了起来,眼底尽是遮不住的笑意,半天才憋着笑开口:
“哎呦,要么说老陈醋才酸呢,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没忘了邹小虎教我学骑马的事儿呢?”
阎云舟被他笑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干脆也不答他的话,宁咎逗了那人几句都没听到回应,探过脑袋瞧着那人的侧脸:
“生气了?”
“闭嘴吧,安静一会儿。”
被捂嘴的宁咎也不恼,他反倒是挺喜欢这样的阎云舟的,幼稚的有些可爱:
“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人笨,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都快忘了,还要劳王爷多教教才好。”
宁咎哄着怀里的人,前面那人的目光浸润了丝丝缕缕的笑意,走走停停了两日,终于到了庆州,阎云舟早早便命人在这边安置了一个别院,并不在青州城里面,反倒是在城外,别院的外面便是置办的庄子。
只是这里的庄子并不是种田,而是放牧,总算是到了地方,阎云舟下车拉着宁咎:
“我带你去前面的庄子看看吧,晚上叫人杀只羊,这儿的羊养的颇为肥美。”
阎云舟便算是这庄子的东家了,晚上的时候他命人将庄子的人都聚起来,杀羊篝火,也算是接风。
暗玄命人将羊抬了过来:
“老爷可是现在要让人烤?”
到了这里阎云舟便命下面的人改了称呼,不准再称王爷和侯爷,暗玄便改口叫了老爷,还没等阎云舟开口,宁咎那边就憋不住笑了:
“老爷?这是哪门子的叫法?暗玄你可不能叫我老爷知道吗?叫公子。”
暗玄笑着应着:
“是,宁公子。”
其实他叫宁公子比较侯爷都还要顺嘴一些,毕竟从前一直都是这么叫的,阎云舟瞥了宁咎一眼:
“老爷怎么了?”
这开门立府的,哪个不都是这样叫?怎么就宁咎笑成了这样?宁咎坐到了他身边:
“我们那能叫老爷的都一把胡子了。”
“嫌我老?”
“不敢,我们家老爷丰神俊朗。”
吃着羊肉,喝着刚煮好的奶茶,抬眼就能看到星星,这样的日子真是舒心,但是再舒心的日子都要以可持续发展为前提,阎云舟这个身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既然黄老都来了,总是要开始治疗的。
宁咎对治疗十分的积极,倒是阎云舟反倒是兴致缺缺,宁咎也看出来了,晚上躺下之前凑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对治病一点儿也不积极呢?”
当医生的最不喜欢的就是不积极的病人,病人若是自己都不积极,光靠医生着急那能顶什么事儿?阎云舟听出了他有两分恼火,便准备绕过这个话题:
“没有的事儿。”
宁咎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他一把抓住了阎云舟的手臂,一个翻身便从榻上坐了起来,盘腿盯着眼前的人,目光锐利不容欺瞒:
“当我瞎啊,都到了几天了,你都没有主动提起见一下黄太医,只字不提治病的事儿这叫积极?”
阎云舟垂了一下眉眼:
“我们这不是刚到吗?倒是也没那么着急。”
宁咎一下想到了那反应,难道这人嘴上说的硬气,心里还是害怕的?这么一想他倒是心软了一下,这罪到底他是不能替阎云舟遭,他也不是第一天当医生,有的时候,这越是身体不好久经病痛的人就越是怕。
他身上那股子的锐利之色散去了不少,趴在了阎云舟的身边,手隔着被子搂住了那人:
“是不是心里不安定啊?你放心,我一直陪着你,黄老的办法虽然是遭罪了一些,但是熬过来倒是也算去根,除了寒气,每年冬天你也不会那么体寒难熬了。”
阎云舟听着这话就知道是宁咎会错了意,以为他害怕,他不动声色,其实说是害怕也是怕的吧,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宁咎回来,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说起来也没过几日的消停日子。
宁咎不是为了他的身体担忧,便是跟着他为了战事担忧,现在他们也算是久别重逢,他刚刚带着人出来,景色都没看两个,悠闲的日子都还没过两天,便又要让宁咎为他的身体担惊受怕。
阎云舟的沉默让宁咎更加心疼,随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还真是怕啊。
这一晚上净是宁咎亲亲抱抱加安慰阎云舟了,虽然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但是有这样的待遇阎云舟也没有拒绝,但是宁主任是有原则的,可以安慰,可以哄,但是病该治还是要治,第二天早膳之后便将黄秋生给请了进来。
“王,不,老爷,这方子草民已经备好了,也给杨府医瞧过,药材都是齐备的,草民准备这第一次先用草药入浴,药浴活络了经络和气血之后再下针,后用药。”
宁咎问道:
“这驱除寒气要多久?”
“王爷身体续亏过大,一次拔除恐怕难以承受,草民准备分成两次,一次半月,中间间隔半月,只是即便是这样,反应也会不小,王爷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黄秋生一再强调这一点,阎云舟和宁咎也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儿,真的开始治疗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浴桶的草药将整个屋子都熏蒸出了一股子的药味儿,宁咎陪着阎云舟进去,浅褐色的药汤没过了那人的胸前,黄秋生就在一旁:
“王爷觉得头上都发汗的时候告诉草民,那个时候下针最是合适。”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黄秋生开始下针,从头开始,到胸口和后心,他的手法极其醇熟,宁咎一直立在一旁,半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来,只一直盯着里面那人的反应。
阎云舟只觉得浑身都热的厉害,偏下针的地方酥麻难耐,一刻钟后黄秋生才收起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