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法医小姐(45)
她不着痕迹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把视线拉回来。
“可是在这个地方无论是痕检还是物证部门来回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只发现了一封遗书,笔迹鉴定为本人亲笔所书。走访目击证人也证实了她一个人深夜出现在这里,若是失足跌落便该有一个理由来这里才对。”
林厌来回踱着步:“会不会是来见什么人?”
宋余杭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虚空:“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和使她怀孕的那个人关系很大。”
林厌顿住脚步:“何苗周边熟识的所有男性都比对DNA了吗?”
“做了,没有匹配的。”宋余杭说到这里,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对,还有一个人没做。”
“谁?”
“何苗的小姨父。”
林厌顿时一阵恶心:“艹,该不会吧。”
宋余杭转过身来看着她,平淡道:“有什么不会的,亲生骨肉都会,更何况是这种关系。”
林厌啧啧称奇:“宋队亲身经历还是办过的案子呀?”
宋余杭颇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办过的案子了,我父母兄长都很好。”
起码不会跟林厌一样有个对亲生骨肉不闻不问还花心好色的父亲。
性格的养成离不开家庭因素,像林厌这样冷漠、偏执、极具攻击性,玩世不恭的性格大多数都是被父母放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你还有个哥哥啊,怎么没听你提过。”奔波了一下午林厌有些累了,靠在了天台的储水箱上。
“他不在了。”宋余杭淡淡说完,突然想抽烟,一摸兜却发现烟已经送人了。
她正想着,隔空抛来一个烟盒,宋余杭伸手接住,看她按亮了打火机,走到她身边,俯身:“借个火。”
林厌却又收了打火机,叼着根点好的烟吊儿郎当看着她,火光在唇边明明灭灭,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挑衅与不怀好意,微扬起了头,示意她要火就自己来拿。
她太会了。
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是恰到好处的勾引人。
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不够味道。
林厌或许不是宋余杭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但一定是那个把自身魅力发挥到至极的女人。
她的手,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她的颈,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信号。
快来。
快来接近我。
快来被我俘获。
甚至是……
宋余杭眼眸沉了沉,很显然接收到了这种信号,不太明显的女性喉结上下滚动着。
如果说林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自己的欲,那么宋余杭应该就是无时无刻都在用肢体语言表达: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
那制服衬衫扣子直接系到了领口最上面两颗,斜方肌随着呼吸咽口水的动作隐约浮现了出来。
是非常动人却不可触碰的野性美。
林厌吐了一口烟圈,眼神迷离,烟扑到脸上的时候,宋余杭动了,她径直伸手抓向她唇边的香烟,林厌自然不可能让她得手,脸微微往过去一转。
烟雾缭绕里她看见宋余杭唇角浮起一丝得逞的微笑,完了。
她还来不及防御,被人用标准擒拿捉了个措手不及按在了墙上。
宋余杭微微使力扭住了她的胳膊,林厌掌心的打火机掉落。
“宋余杭,我日……嘶……”
“不是林法医说让我自己拿的吗?现在又在生什么气?”
宋余杭见她吃痛,松开她,把掉落的打火机捡了起来自己点烟,抽了一口之后看她。
“还是说,你想我用别的方式拿。”
“我……”林厌气结,刚准备问候她祖宗十八代,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是技侦的电话。
“怎么了?”
“何苗的小姨来了,说是要带走她的尸骨入土为安……”方辛那边也有些为难,压低了声音道。
“这不是案子还没结嘛,她小姨非要吵着闹着要带何苗去火化,说是已经都死无全尸了,总不能不让她入土为安。”
“张队的意思是既然死因已经明确了,遗体就可以让家属带走自行处置了。”
林厌的目光看向了她。
宋余杭掏出手机来给张金海打电话,半晌脸色有些难看地挂掉了。
“张队说何苗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管是自杀还是失足跌落都排除了他杀嫌疑,遗体家属可以带走自行处置,冯局那边也同意了,至于怀孕那一遭,另案处理。”
林厌会意,接着跟方辛道:“检材都提取好了吧,遗体她要带就带呗,我们留下生物检材就好了。”
方辛一边说一边把手头的瓶瓶罐罐分类放好,关上了橱窗的门。
“放心吧林法医,都放好了,那我不跟您说了,我去殡仪馆送遗体去。”
***
江城市殡仪馆。
按规矩遗体火化前还有告别仪式,王秀珍站在告别室外捂着鼻子一脸不耐烦:“看啥还看啥,有啥好看的,赶紧火化了完了,我还等着拿赔偿金呢。”
工作人员一脸无奈,将遗体放上了输送带,方辛等人倒是站在告别室里隔着一堵玻璃目送着这个十五岁的女孩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从告别室出来后,走廊上迎面走来几个穿着黑西装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扶着灵车往这边走来,两名中年男女跟着那灵车亦步亦趋,女人更是趴在了上面嚎啕大哭,被工作人员搀扶了起来。
方辛经常来殡仪馆送遗体,和这边的工作人员都熟识了,小声问:“这是怎么了呢,白发人送黑发人?”
工作人员面上流露出一丝惋惜,叹道:“那可不是,才十四岁,因为期末考试没考好,喝安眠药自杀了,没抢救过来。”
“这也太惨了吧,父母平时给多大的压力才能逼成这样啊。”段城也凑了过来窃窃私语。
说着里面的骨灰已经冷却好了,方辛白他一眼:“少嚼舌根,捡骨灰去。”
段城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这不是应该家属去吗?”
方辛的目光往过去一瞥,王秀珍正坐着走廊的长椅上抠脚嗑瓜子,哪有这个闲工夫。
“……得嘞,小的这就去。”
***
林厌蹲在地上抽完了一根烟,起身:“既然是另案处理,我去一趟省城。”
宋余杭淡淡看她一眼,指尖的红点明明灭灭:“不是说死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何必如此尽心尽力。”
“怎么说吧,她活着我们可能没有任何交集,她死了既然是我解剖的,我就有义务替她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宋余杭笑了,把烟按熄在栏杆上:“这可不像是林法医能说出来的话。”
太阳即将落山,第一缕黑暗降临了,宋余杭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比起那些我更愿意相信林法医是从何苗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或者说她的经历也触动了你的伤心事,你迫切想要知道事实真相不过是想替过去的自己求一个公道罢了。”
她是试探,林厌却自嘲一笑:“你要这么解读的话也没错,不过我不是替过去的自己求一个公道,我是替所有用尽全力认真生活的人求一个公道。”
宋余杭沉默良久:“你说的没错。”
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母亲早亡,父亲不知所踪,跟着姨母受尽了辛酸苦辣,贫穷却也没有压断她的脊梁,她仍是想读书,自己想方设法赚学费,在闲暇之余也会在课本上画画,是多么坚强且富有诗意的女孩子。
她不该枉死。
“宋队呢,为什么这么想破这个案子?”
她想起技侦流传的小道消息,宋余杭资历比张金海还要久,原本上一任刑侦支队队长退了之后该是她接任的,上头却又空降了一个张金海过来,宋余杭在刑侦支队副队长的位置上已经盘亘了快十年了。
十年里她没有一丝怨言吗?
没有苦闷吗?
没有憋屈吗?
然而,林厌看着她,她也只是说:“破案,替死者找回公道,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她们虽然观念不和,时常争吵,但在这件事上却达成了出奇的一致。
黑暗里林厌微微弯起了唇角。
宋余杭带头走下了楼梯:“走吧,去省城。”
她等了一会却没见她跟上来,顿住脚步看她:“怎么了?”
林厌回头望向了天台下的建筑群,西城区的灯火次第亮起,这场景很美,她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宋余杭回身,走到了栏杆边,那个黑衣人的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的?”
“就今天,我走进这里的时候。”
宋余杭从包里取出了望远镜,四下搜寻了一圈,这里视野极好,可以看见对面民房里写作业的男孩,洗衣服的妇女,吵架的夫妻以及形形色色的生活。
可是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特别留意的。
她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走吧,先去省城,这几天都小心点。”
林厌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毕竟我仇家多,说不定又是哪个想来伺机报复的,来一个老娘打一个,来两个我干一双。”
宋余杭无奈,收了望远镜跟她一起往下走:“你还真是乐观。”
“那不然呢,老娘的巴柔是白练的吗?不说全国,起码江城市打遍天下无敌手吧。”
“哦,既然这样,还拿机械棍干嘛呢。”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拿机械棍无非也是为了弥补力量上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