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法医小姐(139)
“吃点吧,不然一会回去又晕车。”
林厌嘴上说着拒绝,眼神还留在那纸盒包装上,宋余杭失笑,走近两步塞进她手里:“人多,别让我喂你。”
林厌作势欲打,宋余杭三两步跳开,眼看着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得去前面一辆警车上坐着,不能和技侦一起,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擦身离去,留下了意味深长一句话。
“晚上见。”
林厌跺了跺脚:“谁要跟你晚上见,滚!”
回程的路上,林厌仍是一副没睡醒无精打采的模样。
段城看她东倒西歪的:“林姐昨晚又去蹦迪啦?”
林厌打了个呵欠,靠在了椅背上,懒懒抬了下眼皮算是回答。
心想,这迪可蹦大发了,凌晨四五点才睡,妈的宋余杭今天还能活蹦乱跳,是铁打的吗?
“林姐,你一般喝酒蹦迪去哪啊?我也想去见识见识,这段日子神经绷得太紧了,好久都没放松过了……”
方辛拍了他一下:“有你什么事?”
段城回头好似找到了乐趣:“哎,一起呗,你不是也没去过吗?之前上映的《画皮》听说挺好看的,一直没时间去看……”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看电影?”
“闲着也是闲着嘛。”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功夫,车已经开到了市局大门口。
作训室。
宋余杭坐在上首,林厌挨着她坐下了。
面前的白板上贴着死者的照片以及整理出来的线索。
刑侦人员按着翻页笔,把内容投放在了大屏幕上做着介绍。
“死者,男,高强,二十六岁,宏伟置业有限公司二公子,其父因收受巨额财务,违反廉洁纪律,涉嫌职务犯罪被公安机关依法立案侦查,后公司破产清算,高本人涉嫌一桩弓虽女干案,被警方全城通缉,今晨死于东城区的某一处城中村内,疑似煤气中毒,但无法排除他杀。”
办案人员语速不快,四平八稳。
宋余杭看着大屏幕上的这张照片微皱了一下眉头,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西装革履,戴一副金丝眼镜,扎了个小辫,颇有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倒是和现场那个邋里邋遢衣衫褴褛的人有天壤之别。
她和林厌对视了一眼,宋余杭想起来了。
那晚在米兰酒吧,和林厌跳过舞,想要骚扰白灵,最后被她拦下来的,就是这个人。
宋余杭手指骨节轻轻扣着桌面:“排查一下此人社会关系,尤其是他的什么狐朋狗友,宏伟置业破产有一段时间了吧,重点查和他有过经济往来纠纷的。”
说到宏伟破产,她瞥了一眼林厌,林厌无所谓地扬眉:
看我干嘛,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宋余杭读懂了,扯了一下唇角,又转了回来。
“网安开始查监控吧,沿着他的住所周边主干道看看这几天他的活动轨迹,去了哪,和什么人接触过。”
“年底了,为了避免引起老百姓恐慌,这个案子必须尽快破,不管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身亡也好,即使他身上背了一桩案子,我们该做的还是得做,明白吗?”
“明白!”整齐划一的回答。
宋余杭点点头,准备散会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通知各辖区派出所加强巡逻,离春节也快了,越是逢年过节阖家欢乐的日子我们越不能松懈,小偷小摸入室盗窃的都瞅在这个时候冲业绩呢,务必要让老百姓们过个好年。”
底下有人轻轻笑了一声:“宋队,我们也瞅在这个时候冲业绩呢,来一个逮一个,明年的功勋章就有了。”
年轻的刑警们一阵闷笑,就连林厌都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又很快恢复了冷漠脸。
张金海走后,这支年轻的队伍并未就此消沉下去,反而在宋余杭的带领下犹如雨后春笋般散发出了欣欣向荣的态势。
他若在天有灵,也该是欣慰的吧。
宋余杭瞥了一眼墙上去年刑侦的大合照,起身:“好了,散会吧,各忙各的去,有情况随时通知。”
宋余杭自然有她要忙的事,林厌也转了个身去换衣服准备解剖。
刷手,穿防护服,头发整齐地盘进帽子里,戴护目镜一气呵成。
林厌走进低温解剖室,换气扇已经在开始工作了。
段城按亮了摄像机。
“死者高强,2008年1月15日13点四十分,第一次尸体解剖,现在开始。”
林厌从托盘里抄起解剖刀,径直划了下去,一字型从头拉到尾划开了胸腹部,开始有条不紊地取肋骨,摘出内脏称重。
由于死者死了没多久,还是有些鲜血淋漓的,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段城却一直在扛着摄影机,再没出去吐过。
反观林厌,即使这是她打从心底里厌恶的人却还是做得很认真,手上动作不疾不徐,报出的数据又快又准,令人啧啧称奇。
在技侦开始忙碌的时候,宋余杭也没闲着,又去审了一遍侵害白灵的其他几个嫌疑人。
“警官,我们只是一时兴起伤害了她,她当时又没死,顶多算是个弓虽女干罪吧。”对面的小混混笑着,露出了一口黄板牙,冲她晃了晃手铐。
“您看,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呀?”
法院正式的判决没下来之前,他们还不能被称为“罪犯”而是“犯罪嫌疑人”,统一看管羁押在看守所,只有法院判决下来之后才能被移送到监狱里。
在此期间,还有会见律师的权利,这小子是盼着脱罪呢。
宋余杭扯了一下唇角,把笔放在桌上:“别急,马上就出去了,不过不是回家,是进监狱。”
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摸了一根烟点燃,满意地看着对方变了脸色。
烟雾缭绕里,她靠在了椅子上,通身散发着散漫的气场,那双眸子却是冰冷而锐利的。
“只是弓虽女干罪而已?你的一时兴起摧毁了一个花季女孩大好的人生和未来,把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里,是间接造成她轻生的原因,你还觉得罪不致死吗?”
她轻轻吐了一口烟圈,身子前倾,烟雾弥漫到了他脸上。
审讯室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黄板牙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余杭的目光似透过他看向了他背后的虚空:“她死的很惨,每个午夜梦回,你就没有一点心虚挣扎后悔吗?”
“中国人有句古话,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坐在对面的人开始频繁地吞咽口水,抖着腿,有些坐不住了。
黄板牙看她又从桌上摸烟,瞥了一眼,嗓音发着颤:“给我一根,我说,我说,我都说。”
宋余杭坐回去,扔了一根烟给他,示意人给他点上,旁边的办案人员翻开了笔录。
她点了点头:“开始吧。”
***
今天周二,又正好是下半学期的最后一天,季景行特意早早跟老板请了假,提前下班来接小唯放学。
往常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宋余杭总会代劳,她又不好意思总麻烦宋妈妈,毕竟年纪大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距离她们上次吵过架之后,宋余杭再也没主动找过她,她更没脸去烦她。
季景行想着这些,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前面的红灯变绿,后面车疯狂按着喇叭,她这才回过神来轻轻踩住了油门。
第一下纹丝不动,第二下用了些力气,还是没动。
季景行懵了,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查看,估计是发动机又出问题了吧,距离上次刚检修过才不久。
正值晚高峰,接送孩子的时刻,车水马龙,一人一车孤零零地站在了马路中央。
不时有汹涌的车流掠过她身边,喇叭声此起彼伏。
季景行扯着嗓子给4S店打电话:“喂,你们怎么回事,上次是怎么修的,怎么又熄火了——”
她话还未说完,对方“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
任凭她再怎么喊,听筒里始终传来了嘟音。
季景行又气又急,眼看着已经快到了放学的点了,她害怕小唯一个人在学校等急了,可是车一时半会儿也拖不走。
她掏出手机来准备打122报警了,一辆车缓缓滑到了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来,林舸扒着方向盘看她:“季小姐?”
季景行回过头去,有点眼熟:“你……你是?”
“我叫林舸,医院见过的。”林舸温和一笑,略带了一丝探寻的目光看着她和她的车。
“这是……怎么了?”
听她说完后,林舸想了想,打了个电话,下车,替她主动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季小姐不嫌弃的话,坐我的吧,我先送你去学校接孩子,拖车公司一会就来。”
季景行推辞着:“诶——不用,我报警在这等一会就成了。”
“车来车往的,你站在这路中央也不安全。”林舸也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三角警示牌,跑远了些放下,又倒了回来。
“况且,你报警,也是他叫人来把车拖走,总不可能在这大马路中间修车吧。”
季景行微笑了一下,糟糕的心情有稍稍回暖:“那倒也是,不过我还是等拖车公司来吧,毕竟是车主,万一有什么手续要办的,钱也好一次性付清。”
林舸从这一问一答里感受到了她的严谨,再看她的穿着,还穿着小西装外套,包臀裙,胸前佩戴的律师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光,一看就是刚下班匆匆赶过来的。
见他端详着自己,季景行恍然大悟,脸上一热,七手八脚地从衣服上拆徽章。
“抱歉,太着急了……”
“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