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蛮荒搞基建(111)
可是下面的人呢?这么几千人要怎么办呢?
乌楼此时转了一圈回来,神情严肃:“阿兄,人不全,少了起码一千人。大概中途走散了。”
狂沙点头,让他先去喝点水歇会儿。乌楼苦笑:“说不定命都要没了,还喝水呢。”
“别瞎说。”狂沙说:“相信那两人,他们厉害呢。”说罢他好好拥抱了一下自己的阿弟,被乌楼嫌弃了胡子。
乌楼又道:“人不全我不放心,起码得知道在哪儿,我带人去找找。”
狂沙:“别勉强。”
说话间,蓝水不耐烦地喊:“狂沙静夜,上来啊!”
静夜皱眉,刚想说什么,狂沙阻止他。
“我上去看看,你留着。”
静夜知道他不可能是贪图全,便点头:“小心点。”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众人意味不明地看看静夜,又看看当着他们的面去往最安全地方的狂沙。
蓝水和绿树他们,除了后辈,几乎身边不剩下什么仆人,此刻算是最狼狈落魄了。可部落里的人,长年受压迫,已经到了习惯和麻木的地步,明明人多势众,却还是不敢和他们的权威对抗。
干净的水,他们先喝,安全的山洞,他们先住,仿佛鼓起勇气反抗以来,得来的永远会是无止境的折磨。
部落的首领狂沙,与大祭祀静夜,是两家挑出来的人,平时与大家没什么接触。
他们只在裁决做坏事的人,和出海大船回程时出现一下,在普通的部落人眼中,和不存在似的。
眼看着狂沙去往他们不配去的地方,不少人低下头,麻木的坐着休息。
谁知几分钟后,狂沙又从洞里出来了。
他拉着藤蔓,迅速荡下几米后直接跳到地上,溅起一池溪水。
蓝水怒吼:“以后有你好看!你等着!”
狂沙脸上带笑,仰头道:“哎,我等着啊!可别怂!”
“怎么了?”静夜拨开人群过去,狂沙收敛笑容说:“蓝水家几个崽子没带出来。”、
“什么?”静夜惊愕:“那不是他们家最重要的崽子……”
“是啊,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重要。”
狂沙简单说了说情况。
刚才他上到山洞中,发现那动面积挺大,能容个一两百人。他本来准备商量着,把呆在外面的小崽子和伤员转移进来,谁知蓝水先理直气壮的提了个要求:找人帮他把没逃出来的崽子们搬出来。
狂沙和静夜说话没有避人,周围的普通部众都听到了。
狂沙:“他们说,那几个崽子,经过月月的治疗以后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没能醒来,月月就跑了,便还由一直照看的阿妈们看着。大蛇上岸的时候,阿妈们扔下崽子们逃了,竟没有人一个人发现,崽子躺在家。”
静夜无语。
“等到了山洞里,蓝水才想起来,叫人去找阿妈们,终于找到一个才知道这么回事。那个阿妈被他们打了一顿,绑在洞里呢。”狂沙道。
“所以?”静夜十分愤怒:“他们的崽子,叫我们找人去搬?”
“嗯。”
部众们一时骚乱起来,听到的人传给没听到的,不一会儿就传遍了。
有些人绝望地想,首领和大祭祀果然是蓝绿两家的走狗。这会儿海岸边已经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回去很危险。要是首领点到自己去,自己……也只能去?
“真是厚脸皮。”静夜咬牙切齿:“我们不去。”
“哈哈哈,当然不去!”狂沙笑。
嗯?
部众一片哗然。
刚刚首领和祭祀,说了什么?不去?
“蓝海部落!”狂沙忽然转身,气沉丹田,一声大喊。崖壁荡着回声,让他的声音传得很远。
“从今天起,我们自由了!”
风起,狂沙跨上一块大石,静夜面色沉静,站在石头旁边,背手而立。
“你们看,没有了你们的帮助,他们也不过就是连自家崽子都捞不出来的废物!”狂沙大吼。
蓝水和绿树一齐怒道:“狂沙!?你说什么!”
狂沙毫不理会,继续道:“他们什么也没有了,却还能躲在最安全的地方,这不因为他们强大,而是因为你们懦弱!”
人群哗然。
“有的人,得到他们一点恩惠,就跟着他们做些仗势欺人的事,自诩是绿树或蓝水家的人。可你们看看,到这个时候,他们把你们带进山洞了吗!?”
狂沙指着上方:“没有!你们不是绿树人,蓝水人,你们只是蓝海人!”
“现在,把他们拉出来,把我们部落的崽子们送进去!里面很宽敞,足够我们部落所有的崽子进去。”
人群骤然一静,狂沙环视周围,大喝:“你们不敢吗!?”
“敢!”“上!”“拉下来!”“我们是蓝海人!”
起先是零星几声,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应和,最终群情激奋,声浪滔天。
“蓝海人!蓝海人!”
…………
绿彩旗站在不远处,单手扶着树,惊呆了。
她一到这里,就开始在人群里找寻她的金子,可一直没有找到。
就这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自己家成了众矢之的,成了这么多人仇恨的目标?
一向孔武有力的绿彩旗,膝盖软了软,一时竟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往常她高高在上,只要说“我是绿树家人”,对方无论有多少人,多高壮,都会唯唯诺诺地看向她,祈求她的原谅和宽容。
那些人一旦不再害怕这个名字,会怎么样?
绿彩旗惊恐地明白了——会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自己瞧不起的普通人们,聚在一起,颇为壮观。他们齐声高呼,又一个接一个地爬上山洞,将或哭喊抵抗或忙不迭求饶的两家人拉出去,扔在小溪边。
两家人被绳子捆起来,而部落中的崽子们被一个个地送了上去。挤挤挨挨,尚且能放下。
这些是部落的希望,没有人有异议。
山洞中,格外阴凉。崽子们被阿爸阿妈和其他人送上来,年纪小的不不少在哭闹。
等人全都坐定,狂沙招手喊来几个窜了个子的小少年,又从角落唤来一个格外机灵的崽子,他记得是叫小鱼。
这是容月他们带着玩过的,听了好多该听不该听的,十分懂事。
“首领。”小鱼抿着嘴,眼睛红红的。
狂沙揉揉他的脑袋,对几人道:“找几个阿妹,多照看着更小的,安慰大家,别害怕。”
“你们会有事吗?”有少年担忧。
“多半没事,但就算有事,你们也要担起保护其他人的责任。”狂沙认真说,几个少年都点头。
只有小鱼,含着一包眼泪,不跟着附和,哽咽着问狂沙:“月大使和天阳大使呢?他们会有事吗?”
狂沙看他,露出明亮眼睛:“他们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
乌楼带着几个兄弟,疾行在山林间。
兄弟中有两个探子,一直嗅着气味,但刚刚起了狂风,又有这么多人进山,味道一下被搅乱,能力不如平时好用。
“我问了问,”乌楼说:“走散的主要是住椰子林附近的人,挺多都是依附蓝水家过生活的。喊人的时候,椰子林较远,一开始我们又光顾着去礁石滩,通知晚了。”
几个兄弟点点头,都没说什么。
乌楼挑的几人都是比较理智的,尽管知道这些人曾经是蓝水势力组成的一部分,却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甩手不顾。
到底几千条人命,有的人没想过那么多,也只是为了活而已,罪不至死。
兜兜转转好一通绕,跑了近一小时,终于在一块沼泽旁发现了这群人。
千人也已经是不小的规模,他们挤挤挨挨害怕地缩在一起,沼泽旁则有几人正拉拉扯扯。
“有人!又来人了!”眼尖的看到了乌楼等人,有几个蓝水家的帮工见过他,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他,尴尬地笑笑。
“大部分人在另一边,你们走散了。”乌楼道:“吵什么呢?”
拉拉扯扯的是两个中年阿妈,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
一人脸上带泪,另一人面有怒色,蓝水的帮工率先站出来说明了情况。
“椰子林里,蓝水家,还有八个昏迷的崽子没有带出来……”
“什么?”乌楼惊了:“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无非就是嫌累赘,只顾自己逃呗。
两个阿妈双双松开手,那个哭过的过来求乌楼:“那是人命啊,还是小崽子,家主说神医治过他们,病都快好了……只要救出来的话……”
“装什么装!”另一人掸掸袖子:“地动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又来装可怜,怎么,指望装装样子,蓝水就能饶过你?”
那帮工无奈地摊手:“我们走到这边,本来还想往前,但沼泽拦了去路。趁着有人去探路的空档,这俩就吵起来了。这个阿妈说要找人回去救人,另一个不肯,我们……”
哭过那阿妈忙道:“不是我不肯自己去,但八个崽子,我带不出来。”
乌楼和四个兄弟对视一眼。
“蕨草,你带着他们去狂沙那边,我和其他人去带崽子出来。”
蕨草不跟他们争,点头道:“行。”
说罢乌楼他们就要走,哭过的阿妈忙上前:“我也去!我给你们带路,蓝水家很大,你们不知道在哪儿。”
乌楼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好。”
*
乌楼他们越靠近海边,不同于往常的怒涛声越是猛烈。
巨大海蛇的头从树冠上方时隐时现,超出想象的打斗让众人愈发震撼。
此时距离海蛇最初出现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天空越来越阴沉,电闪和雷鸣一直不断。
阿妈仰望着空中翻飞的人影,喃喃道:“神啊……”
可不是吗,这不是神,又是什么呢?
也许在有些人的眼里,神应该更从容,更优雅,面对这样的巨兽,挥挥手就能拍扁。但乌楼觉得,这两人给他的震撼更强。
没等接近椰子林,忽然那蛇发出一声沉闷的尖锐哨音。大概是击中了它的痛处,那声音无比刺耳,震得几人口唇发麻,体弱些的阿妈还喷出一口血来。
“阿妈,老阿妈!”大地震动,他们把那阿妈放平,过了一会儿她坚持要起来,说没事,崽子们还躺着。
她擦嘴,擦完后又咽下嘴里的腥甜味道,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