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灵人(50)
陈有钟一听,脸色越发难看。
程欢看他不说话,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其实,负责人已经到了,就在……在饭店,我让他马上过来?”
程欢疑惑道:“饭店?”
陈有钟黑黝黝的老脸顿时憋得通红。
程欢一瞧,直接冷了脸色说:“还不到十一点,没想到分局的同事中午能余出来这么长的休息时间。”
他说完,不再理会其他人,直接进了楼道,李承天和赵连昕匆匆跟上。
陈有钟看着程欢走远了,啐了一口,嘴里嘟嘟囔囔念道了句:“不知好歹”,朝大门外走去。
楼道里,李承天瞅瞅程欢,又看看赵连昕,还是决定捡软柿子下手,瞪了一眼黑胖子,问:“我们程大队长一直都这样吗?”
赵连昕看着离他一步远的程欢,心里早把李承天从头到尾骂了个遍,装傻道:“哪样?”
李承天看着程欢的背影,认真说:“不合群。”
只听程欢冷冷地说一句:“不过半米的距离,你们真以为我是聋子?”
李承天这回彻底乐了,一步上前,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程欢说:“你刚刚真是帅呆了!特正直。”
程欢言简意赅,说一句:“滚。”走到一个门前停下来。
赵连昕吃惊道:“程队,你怎么知道……”
程欢伸手,把门上法医组的门牌扶正说:“这么早就在饭店等着,你觉得这种人像是能破案的吗?本来,这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到底是不是真凶还有待查证,但是要问现场的情况,他一定是最清楚的。”
他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
分局法医组比起市局,寒酸地不是一点半点,办公室大间套着小间,程欢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老头穿一身短袖裤衩,坐在门口的桌子上看着报纸喝着茶。听到有人进门,他头也不抬。
程欢问:“您好,您知道法医组的负责人是谁吗?”
老头应一句:“什么事?”
李承天走上前去,道:“半个月前,东城区十里乡曾发生一起凶杀案,被害者是一名女性,我们是市局的,这次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这案件的具体资料。”
老头一听,这才抬起头认真看了看程欢和李承天。把报纸摔桌上,叨叨道:“他又杀人了是不是?我就说抓得那个不是真凶。这帮傻x,就想着早早结案,说什么影响不好?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程欢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放在桌子上 说:“我们需要案件的所有重要信息,希望您能配合工作。”
老头顺着证件看了一眼,问道:“你是程欢?市局重案组的程欢?”
程欢冲他点点头。
老头站起来,走到屋子里面的套间,翻箱倒柜好一阵,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出来递给程欢说:“我这只有复印版,原件局里收走了。嫌疑犯目前被关押在十里乡地方分局,你拿着这个去找一位姓刘的队长,叫刘常信,他可以带你们见一下嫌疑人。 ”
程欢接过文件袋 说:“都半个月了,人还在分局?”
老头没有马上回答,坐下叹口气说:“乡下人,即比不了镇,更比不了市。你们要是再晚两天,估计连这两人都见不到了。”
程欢认真看了看老头,说:“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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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一上车,程欢先给宋德令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他一口一个局长喊得贼溜。
挂了电话,才听李承天说:“看来我们的程大队长也不是完全不懂,刚刚那不是很上道?”
程欢瞪一眼李承天说:“猛虎不压地头蛇,我是不屑又不是纯傻?本来,这些事也有人比我更擅长。”
李承天笑了笑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对了,文档看了吗?”
程欢打开文件袋,掏出里面的一摞纸翻了两页,说:“死者为女性,叫杨丽,32岁,致命伤在脖子上,伤口从左至右,上浅下深。尸体chiluo,全身带有不同程度的青紫淤痕,在十里乡东侧500米外的后山草丛中被发现。她……”他再翻一下,目光在被害者家的环境照上停下。
李承天听到程欢忽然停下来,问:“怎么了?”
程欢把资料递给李承天说:“你看这张照片,墙壁上很多生活照,这还有张被害者的存照。”
李承天凝视着照片道:“很清秀,打扮一下也很漂亮。”他停顿一下,问道,“犯罪嫌疑人呢?有没有什么资料?”
程欢取出夹页道:“有,嫌疑犯叫魏大海,是杨丽的丈夫。据周围邻居表示,死者长期受到丈夫家暴,并且在案发的夜里,有人听到了他们二人在家中打斗是声音,一直持续到当天半夜。”
李承天考虑一下说:“有动机有人证无不在场证明,抓他到是也不冤。”
正说着车已经进了十里乡,停在了分局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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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下车,就看到一个黑黑壮壮的中年男人,上前说:“刚刚老李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了,说局里这回来了大人物,这下好了,案子一定能水落石出。”
程欢说:“您就是刘队长?目前市局重案组接到一件凶杀案,犯案手法和东城区半个月前侦破的杨丽案如出一辙,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提取一些案件资料。”
刘队长领头直奔审讯室说:“因为案情还有很多疑点,我以证据不足为由,暂时把人扣在这里,就因为这,陈有钟催了我好几回。老实讲要不是你们这次过来,最多两天,案子就必须得移交上去了。这不是,法医组的老李一打招呼,我就给你把人备好了。”
李承天说:“犯罪嫌疑人目前状态怎么样?”
刘队长摇摇头说:“不太好,刚来了还嚷嚷两句人不是他杀的,他没害人什么的。这才半个月,一听说要定案,人都没了盼头。他自己父母死得早,没什么亲戚,现在杨家死了女儿,天天口口声声闹着要他偿命 。”
程欢说:“好,我先审问一下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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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入审讯室的时候,魏大海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候。
魏大海耷拉着脑袋,听到来人进门,连头都没抬一下,傻傻地望着斜前方,目光停留在手铐前面的桌案上。
赵连昕守在门口,程欢、李承天入座。刘队长冲程欢示意,程欢冲他点点头,他就悄声退了出去。
程欢翻开面前的口供册,看了一眼说:“魏大海?涉嫌故意杀人罪。”
魏大哥低着头,声音低沉而缓慢:“我,魏大海,没有杀人。”他突然拍打着桌子,想要努力往起站,额头上的青筋好像可以撑开头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瞪着面前的人,大喊道,“我没有杀人!没有!你们冤枉我!”
李承天揉揉耳朵,看了赵连昕一眼。
赵连昕走过去,大声喝道:“吵什么吵!安静坐着。”黑胖子威严怒目,魏大海一听,立即乖乖坐稳回到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着:“你们这些人,干嘛冤枉我,我真没有杀人。”
李承天站起来,把纸巾塞在魏大海的手里说:“杀不杀人我们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案件侦破讲究地是证据,我跟你说,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问什么你答什么?要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帮我?”
魏大海一听,立即抬头看着李承天,他的眼眶里还含着眼泪,结巴地道:“你……你是说,可以帮我伸冤,啊!青天大老爷压!你们相信我没有杀人。”
李承天拍了两下桌子说:“伸什么冤?我还六月飞雪呢?我跟你说,只要你确定没杀人,愿意配合调查,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嗯!”魏大海这下来劲了,蹭了一把鼻涕,眼睛闪着光。
程欢看了眼资料问道:“半个月前,也就是10月26日的晚上,你在哪?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
魏大海眼珠转了半圈,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多喝了两杯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晕晕乎乎,跟她……”
“她是谁?”程欢冷冰冰地问道。
魏大海说:“我媳妇,杨丽。我刚回家,她就开始哭哭啼啼。你说这大半夜的,邻居们都听着!我不理她,结果她越哭越来劲,我只好……只好收拾她了?”
“收拾?”程欢问,“你怎么收拾的,说准确一点。”
“我……我打她了。”魏大海不耐烦地回答,“你说说她,整个乡里村里,数她过得好,又不用上班,我挣钱给她花,整天除了买衣服,就是打麻将,结果现在三十好几了,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生。我可是我们老魏家的独苗,总不能跟着她绝了种。”
“怎么打的?”程欢问得虽然简单,可是一针见血,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魏大海顿时觉得脸面无光,有些难堪,支支吾吾道:“还能怎么打?扇巴掌,踹两脚,怎么顺手怎么来。”
李承天说:“就冲你这两下,让你在牢里呆几天都是轻的,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有出息,还打女人?”
魏大海一听,就着急了:“喝着酒上头,况且这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天天穿得花枝招展,指不定想勾引谁?”
李承天走近了些,说:“打完人之后呢?”
魏大海说:“之后我就把她撵出门,自己睡觉了。”
“三更半夜,把老婆撵出门,你心真够大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而且又不是一回两回。我心里想着撵出去她至少还能回个娘家,警|察|同|志,我要是出门可哪都去不了!”
魏大海抬起左手蹭了蹭鼻子,又抽两下鼻涕,继续说,“一个乡才有多大,芝麻大的事大家都看着,光她委屈吗?我也委屈!夫妻间还能没个吵闹?这些事传出去,还不是戳着我的脊梁骨叨叨。”话刚说完,他就红了眼眶,抬起袖子直抹眼泪。
程欢低头,仔细看着死者伤口的照片,看着看着,他突然抬眼盯着魏大海。魏大海本来正哭着来劲,结果被程欢这一瞪,直接打了个嗝,用袖子抹一下眼睛,再也不敢哭一声。
程欢站起来,看着魏大海,走到他面前。他的双眼向来有神,这一看,魏大海是三魂少了两魂半,紧张兮兮再抹一下泪,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程欢举起拳头砸向魏大海。他动作太快,魏大海都没细看,就本能地喊出声来,举起左臂阻挡。程欢瞧了一眼,默默收了手。
魏大海虽然是进了一回号子,可因为是重大案件,在里面一直住着小单间,享受着贵宾VIP级别的待遇,别人瞧了他,也都是绕着走,怎么可能受这种刺激?
他深喘两口气,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如雨下的脸,嘟嘟囔囔道:“你……你们干什么欺负人。”后半句说出来的时候已经隐隐带了颤音。
程欢嘴角微翘,扬着笑意把一杯水放在他手心里说:“虽然你没有杀人,但是伤人罪总逃不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杨丽也不会就此丢了命。来人,把他带下去吧。”
魏大海一听,立即闭上嘴,默默低下头。
第50章 妇女主任
魏大海一被带下去,赵连昕就问:“程队,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凶手?”
“很简单。”程欢说完,看着李承天拍了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