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哑巴竹马当老婆养后(104)
见秦宇盯着自己看,俞盼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转身回去了。
可以已经晚了,他点完头后,秦宇就朝他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秦宇看起来是刚应酬完,身上带着浓烈的烟酒味。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着,谁也没先开口。俞盼望着前面叶子掉得精光的秃树发呆。
秦宇看着身旁年轻人被寒风吹得微红的侧脸,心里翻涌着的,还是之前和沈砚舟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最终还是秦宇先打破了沉默:“盼盼,你和你哥……感情很好?”
俞盼原本正漫无目的地研究着树枝的走向,听见他提起沈砚舟,才把视线收回来,落到秦宇身上,“对啊,很好。”
秦宇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斟酌着用词:“盼盼,你知道……正常的兄弟之间,是不会像你们这样相处的吗?”
俞盼听罢,挑了挑眉,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反问:“我当然知道啊。秦总,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宇竟然从俞盼平静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属于沈砚舟的那种不动声色的神态。
既然俞盼都把话挑明了,秦宇也不再迂回:“我知道你们的关系。”
“嗯,然后呢?”俞盼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然后……”秦宇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想说,你有没有意识到,你们这样……是不正常的?”
“啊?”俞盼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那什么是正常的?找一个女朋友,结婚生子,这样就是正常的吗?”
“嗯,”秦宇没有否认,“至少这是社会主流认可的道路,如果你是被逼迫的,或者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
“你这人好奇怪啊,”俞盼打断他,眉头微微蹙起,“我们怎么样,为什么要你来管呢?”
秦宇被问得一噎,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只是看不过去。”
“那你就不要看我们就好了啊。”俞盼的逻辑简单又直接,带着点不通世事的纯粹,“而且我哥他很好,根本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盼盼,人是会变的,你看到的沈砚舟,说不定和别人看到的……”秦宇试图解释。
“停!”一涉及到沈砚舟,俞盼的情绪就容易上来,他打断秦宇,语气变得有些激动,“秦总,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个哑巴。”
“你怎么会是哑巴?”秦宇惊讶道,这不可能,他之前是调查过俞盼,收到的内容也确实是沈砚舟和一个哑巴弟弟,不过俞盼是打小就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哑巴。
因为不爱说话被人误认成哑巴,秦宇是这样以为的。
“怎么不会?我以前就是哑巴啊。”俞盼说得很认真,“不光是哑巴,我还聋过,又聋又哑。”
他看着秦宇震惊的表情,继续平静地陈述:“就算这样,我哥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我。要知道,我还是被他们家捡回去的。”
“我第一次耳朵听不见的时候,我哥就带着我到处找大夫看,后来耳朵又好了两年,又坏了,他带上所有的钱和我去澜洲治疗,当时我们都没想过能不能治好,如果治不好该怎么办……”
“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反反复复地教我说的……”
俞盼见不得沈砚舟被人这样毫无根据地揣测和污蔑,他很认真地跟秦宇说着沈砚舟的好,为沈砚舟正名。
秦宇彻底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俞盼从前竟然过得这么艰难,毕竟在京市第一次见到俞盼时,完全看不出来。
俞盼没注意到他的走神,还在继续说着,“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再正常不过了,不正常的人是你,秦总。”
“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尝试着,接受一下别人的不同呢?请不要因为这个,在工作上为难我哥了,好吗?”
“你哥……跟你说了?”秦宇迟疑地问。
“没有,”俞盼摇头,“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
俞盼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沈砚舟出去一趟回来心情就不好了,他还以为是应酬不顺利,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些事。
等晚上回到宿舍,和沈砚舟例行通电话时,俞盼便把晚上聚餐碰见秦宇的事说了。
沈砚舟听完,声音都绷了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俞盼话里带着不满,“不就是说我们不正常吗?”
沈砚舟听了俞盼这话,心里又一松,看来秦宇没和俞盼坦言他的身世,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嗯,他之前跟我谈,也是这个意思。”
俞盼一听,立刻哼了一声,连名带姓地喊他:“沈砚舟!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直接喊全名了,看来是真气着了,沈砚舟放软声音道歉:“对不起,盼盼,哥只是不想你为这些无聊的事烦心。”
“我才不烦心!”俞盼反驳,“我就是生气!他凭什么那么说你!”
……
宿舍里,几个室友看着站在走廊尽头讲电话的俞盼,各自交换着眼神。
“我还是头一回见俞盼这样?是跟他哥吵架了?”
“听着像。”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谁说不是呢。”
俞盼这回是真有点恼火,拿着手机闷不吭声,听着电话那头的沈砚舟又是诚恳道歉,又是温言软语地哄他。
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俞盼知道沈砚舟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他才不情不愿地出声原谅了他,挂了电话。
在这次的事之后,沈砚舟本以为吴家的人很快会顺着秦宇这条线找到俞盼,他暗中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却没想到,京市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风平浪静得有些反常。
直到年前,在澜洲的一次商业宴会上,沈砚舟再次见到了秦宇。
两人避开喧闹的人群,站在相对安静的露台,秦宇抿了口酒,态度已然不像当初质问沈砚舟时那般尖锐,反而带着几分释然。
“知道你在怕什么,”秦宇看着远处的灯火,声音平静,“放心,我不会跟吴家人提这件事的。”
“为什么?”沈砚舟有些意外,审视着他。
“不为什么。”秦宇笑了笑,笑容里夹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我只是认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慢慢赎罪吧。”
沈砚舟沉默着,没有接话。
“你知道么,”秦宇忽然转过头,看着沈砚舟森*晚*整*理,扯了扯嘴角,“盼盼小时候,也是叫过我哥哥的。”
沈砚舟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就当是……”秦宇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作为一个哥哥,对他最后的祝福吧。”
沈砚舟神色沉沉,冷淡地说:“你不过是住隔壁……”
“邻家哥哥也是哥。”秦宇打断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而且当年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不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沈砚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开个玩笑。”秦宇见好就收,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沈砚舟的杯子,准备转身回会场。
走了两步,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沈砚舟说,“对了,盼盼今年应该是21岁,他的生日是腊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