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根硬骨头(91)
楚明:“……”也不知道他俩现在谁力气更多一点。
但他还是伸手拽住江淮的手腕,尽全力才把他拉起来。
“再不回去以为我们怎么了,”江淮反手扣住他手腕,晃了晃:“恢复好没?”
楚明吞咽下喉间没褪尽的血腥气:“还好。”
捞起警戒线往里走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只有紧贴着的手腕脉搏清晰热烈。
“我操,你们终于回来了……”赵逵逵连忙冲来,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稍显微妙的氛围,压不动激动一个上步作势就要给楚明紧紧抱住,拍肩抚背走一套哥们礼节。
双臂刚刚展开,就被杨棉棉拉了一下。
与此同时楚明被轻轻往回拽了半步,肩头撞着肩头的瞬间,江淮掀起眼皮,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杨棉棉。
杨棉棉垂头,双颊微红。
楚明和赵逵逵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几乎同时瞪圆了眼睛,异口同声:“嗯?”
江淮淡定地看了眼赵逵逵:“他想吐,别乱抱。”
楚明:“……”
“soga,”赵逵逵宽心,垂下手给杨棉棉行了个大礼:“果然还是女生心细,思虑周全。”
杨棉棉接下这顶帽子,含蓄:“嗯。”
“男子三千米长跑项目。第一名,二十一班楚明;第二名,二十九班……”
主席台传来比赛名次宣读,稍稍平息了的气氛再度被点燃。
远远地甚至能听到喇叭哥跨越满操场的一声“牛逼!”
“我靠,除了你全是29班的,”赵逵逵说着激动地跳了跳:“哎,要是三千在昨天就好了。”
楚明倚着江淮,歪了下头:“嗯?”
“这样你就可以去跑接力,”赵逵逵挠了挠脑袋:“你耐力强,爆发力也牛逼,当最后一棒我们班绝对能赢,至少也冲前三。”
“那也不能就耗着楚明一个人啊,”杨棉棉立马说:“再说他们那架势也没想赢啊。”
她说的时候往21班班级区域看了眼,那堆人就干坐着,方才楚明冲线的时候隔壁班几个同学还送祝福来着,班里的人就置若罔闻。
楚明也跟着投去一瞥,无所谓地说道:“不重要。”
杨棉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只是应和着:“嗯,不重要。”
喇叭哥跨越操场人群奔赴而来,身边还跟着秦苗。
没等人开口,赵逵逵先一步伸出制裁之食指:“声音小点,别吵吵。”
喇叭哥:“……”他克制地拍了几个巴掌以示祝贺。
“小楚哥,”秦苗背着相机挂着学生会的证:“我这里有点儿吃的喝的,你将就垫垫,空腹难受。”
“谢谢。”楚明伸手要拿。
但秦苗却率先一步把袋子递到江淮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得去拍照片,先走了。”
等秦苗走远,赵逵逵突发感叹:“学姐真好啊。”
“别感慨了,你不是替谁跑接力赛第一棒吗?”喇叭哥晃着手里的名单:“女生组棉棉是不是也参加了?”
杨棉棉点头:“啊,是。那我们先去热身什么的,你们好好休息,喝点水吃点糖。”
“嗯,”楚明点了下头:“辛苦了。”
“还好还好。”杨棉棉笑了笑,抬手把赵逵逵抓走:“走走走。”
“诶?”赵逵逵被拽着走出几步,才:“我我我我自己走。”
江淮掂量了两下手里的三明治:“去看台吧。”
楚明轻声:“现在?”
八中领导不让坐看台,说是不搬座椅的运动会不青春,看台通常会被牵线拦起来,只是在开幕的时候当做临时舞台,爆点儿彩带彩纸。
去看台的话……
楚明犹豫了一秒,不在乎:“走吧。”
厚大的台阶间还残留着彩条彩块,江淮和楚明擦着边缘,做贼似的攀上最顶层,大半块操场毕览无遗。
窝在边角坐下,只能靠角度偏差勉强避开可能投上来的视线——挺禁忌的。
三千米的长跑热了场子,接力赛又是班级荣誉之争,场面更是火热。
视线里警戒线边又围上一圈看热闹的啦啦人。
“有水吗?”楚明嗓根干涩,坐下时极轻地问了句。
江淮弯腰薅了薅袋子,薅出一瓶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垂眼拧瓶盖时问了句:“喝还是漱口?”
楚明还没那么讲究:“喝。”
江淮把水递他手里。
楚明捏着水瓶,仰头连着喝了几大口。
见他喝得急,江淮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顺气:“还没缓过来?”
楚明喝完大半瓶,压下喉间那股铁锈气,声音还是沙哑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微微偏头:“你呢?”
“我什么?”江淮挑了下眉,明知故问:“缓没缓过来吗?”
楚明喝水:“不然?”
“没。”江淮说。
“啊?”楚明皱眉,左手立刻轻抚上他左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作势要站起来给他扶到医务室:“你跟我跑了多——”
“你说腿啊,”江淮笑着手心盖在他手背,把他按坐下来,像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细细打量他皱起来的眉。
稍后他嘴唇轻压在楚明耳垂,低声:“我以为说别的。”
楚明的话戛然而止,被火燎着了般不可控制地耳尖烧红,他别开眼。
“腿没事,”江淮轻笑,挠了挠他手背:“我又不是傻逼,只跟了半圈。”
“半圈?”楚明忽地抬头,意外地看着他,印象里后半程江淮一直在他余光里。
“嗯,”江淮说:“我跟你还没多久你就开始加速。我要是再跟跑,不知道沿途得撞飞多少人。”
楚明怔了怔。
江淮说着抬手揽住他肩头,没管下面会不会有人往上看,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些:“你跑完还来质问我,胆儿肥啊。”
楚明:“……”
他靠着江淮肩头,想坐直但奈何身体疲软无力,便就着这个姿势。
声音有些轻:“所以真的没事?”
“没事。”江淮没管膝关节隐隐翻出的痛意,跳远的时候带出来的毛病,他嗓音如常:“倒是你,跑的时候在想什么?跟魂儿丢了似的。”
“嗯……”楚明脸颊轻贴着他,隔着层被阳光烘暖的温热,能感觉都江淮的体温:“一点往事。”
江淮垂眼,看着他短茬的发和修长的后颈,眸光微动。
他想起楚明前两次完全无名的三千长跑,这么能跑的人怎么会进不了前三。
“但不会再想了,”楚明声音轻但坚定:“我跑出来了。”
江淮想挑眉但没挑起来,开口时嗓音滞涩:“嗯。”想起什么他不禁打趣说:“是不是听到侯俊的加油声了?就跟鞭炮似的什么思绪都给炸没了。”
“没,”楚明盯着脚下宽大的台阶,上面似乎还蒙着层薄薄的灰:“先是你。”
“我?”江淮顿了下,转而笑了起来。
他用指关节扣着楚明的手臂,一下又一下:“你这耳朵还挑着听呢。”
“倒也不是。”楚明轻阖眼,疲累后的身体困意浓郁:“我听得出是你。”
人声嘈杂里,特别而清晰。
看台下在进行女子组4*100接力赛,翻江倒海般的呼喊声远得不真切。
鼻尖萦绕着股熟悉的气息,安定舒适,江淮扣紧了楚明,忽然说:“头发还是软点好。”
楚明:“……”
他埋在江淮衣袖间,猛地吸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头发软。”
江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