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配联姻(69)
“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或他。”梁喑抬手在沈栖微红的眼尾摩挲两下,说:“别逼我把戒指给你套上。”
沈栖懵了好一会,乌七八糟的思绪很缓慢地归位,一个字一个字很艰难地理解这句话。
一段很遥远的话没来由地跳进脑子里,硬生生与刚刚的词句融合,汇聚在同一个坑洞之中,慢慢堆叠出一个完整但很缥缈的猜想。
——你为了林封连这都做得出来,你嫁给我,你为了他嫁给我?
——他有什么好?
沈栖突然有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梁喑是不是在吃醋?
他以为自己和林封有什么?
上次在书房他被梁喑震怒的样子吓坏了,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事后也没有细想,此时话语重叠他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错觉。
梁喑那晚误会他偷私章时并未太生气,是他打了一巴掌又提了离婚之后才彻底收不住怒火,甚至于想要撕烂他的衣服就在办公桌上欺负他。
虽然他后来维持住理智让他走,但……
他不许自己离婚,是因为林封?
沈栖脑子里的猜测逐渐成型,相信又有些不太敢置信,梁喑生性多疑习惯掠夺,对于别人抢他的东西无法容忍毋庸置疑。
他对待自己像是他的所有物,上次提到林封时,他甚至说要打条链子把自己锁家里,去哪儿都得需要他允许,否则只能待在他怀里。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喜欢上林封的话,梁喑一定干得出把自己囚禁在家里、想做任何事都得求他的事。
同时他也很怀疑梁喑喜欢他什么,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他长得也没有多好看,梁喑也不是什么会因为脸就一见钟情的人。
他在生物上有天分,可有天分的人太多了,林封也很有天分,雕皮影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性子孤僻,不爱与人交际,连生出他的叶婉宁和沈长明都不喜欢他。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梁喑喜欢?
沈栖思绪纷乱,越想理清越是没有头绪,慢慢地,注意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梁喑刚刚的“小惩大诫”,捏着他下颌疾风骤雨又足够缓慢的侵略都是因为林封,一寸一寸地,那双异瞳红起来,洇满了凄红的水雾。
沈栖眨眨眼,看到梁喑已经把他的书捡起来,重新放在他的膝盖上。
“你不讲道理!”沈栖盯着书看了一会,摸起来狠狠砸在梁喑胸口上,既委屈又茫然地红着眼骂他:“你下次不要亲我。”
梁喑根本就不是喜欢他,是占有欲,是不许别人染指的霸道占据。
沈栖鼻子酸呛,在心里想:哪有这样的喜欢,又不信任又不守诺,说不会强迫可每次亲他都不经过他的允许,次次凶狠,次次要把他撕碎了吃下去。
那下次呢?他承诺过的不会强/奸他,是不是也不打算守诺。
书脊坚硬,梁喑被砸得胸口一疼,立时皱起眉。
他就气成这样?说不许他见林封就委屈成这样?
“我不讲道理?”梁喑压抑着隐隐要冲破禁锢的暴躁,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沉稳不失态,“我真不讲道理你现在还能好好坐这儿?我还能让林封在我跟前说你身体不好脾气不好,担心你我夫妻不和?”
梁喑觉得在允许配偶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并肩参加比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容忍度,偏生这两人还要在自己跟前演什么情真意切。
林封是什么东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在他跟前交代那些,怎么着,他是打散鸳鸯的那根无情的棒子?是划开银河的金簪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找了多年的天才L,他现在就应该跟着林裕安一起滚蛋。
第36章 能栖杏梁(六)
“咳咳……”梁喑心血上涌,抬手抵唇咳了两声。
司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们吵起来,连忙打圆场强行岔开话题:“小少爷,梁总还病着。”
沈栖偏头去看梁喑,果真发现他脸色极其苍白,双眼满是病态的红血丝,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严重,不由得蹙了蹙眉。
“哦。”
?
哦?
梁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就这样?
“沈栖,我是你丈夫,我病了你就哦一声,你能心疼心疼我吗?”梁喑嗓音沙哑,再次捡起书不轻不重地斥了句,“谁惯的你。”
司机险些一脚刹车踩下去,战战兢兢在心里想:梁总,您自己惯的。
他从后视镜里默默瞥了一眼,沈栖和他第一次见时有微妙的不同,那时候披着梁喑的西装站在廊下小心翼翼像个惊弓之鸟,现在不高兴了摸起书就敢砸梁喑。
眼睛虽红,可骂起人那眼底全是娇横。
沈栖脑子里乱哄哄的,信息量太大,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思考。
方程式被打乱,生物代码坍塌紊乱,心里无形的屏幕频频报错,提示音不断扰乱他的思路。
如果说上次梁喑在车里那句“我没办法对自己喜欢的人保持绝对的冷静”是猝不及防的冲击,那这次的“别逼我把戒指给你套上”就是在他坍缩的心口上又加了一块砝码。
梁喑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喜欢人也喜欢的霸道强悍,一次次巩固自己这辈子只能在他身边,不许和其他男人有过分接触,不许喜欢别人的规则。
沈栖心乱如麻,他完全打乱了自己的步骤。
他计划中是要离婚的,为了沈家牺牲几年还清他们,毕业后跟着老师继续研究深造、无论是出国还是留在国内,他都有自己的规划。
他有科研要做、有皮影要雕,还有工作室要养,师父、师侄、老师、林延……在他清晰整洁的规划表里已经填满了人。
从十一岁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地走,走得很安稳。
突然闯入了一个梁喑,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安放。
他就像一场暴风雨,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刻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淋了一遍。
沈栖不知道该拿梁喑怎么办,好像把他放在哪个位置都不合适。
“好好,是我不讲道理,但你不能剥夺我亲自己先生的权利对不对?”梁喑看他闷头委屈,心里那点儿窒闷怎么也消下去了,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我下次亲你之前问问你,你不允许就不亲,够不够?”
“我不信您。”
梁喑看着他洇红的眼,异色瞳孔像水洗过一样澄澈干净,心微微动了一下,心道不是他不守诺言,实在是他没那个道行做到清心寡欲。
他能忍住不把人带到床上去,结婚这么久只是亲两次已经是足够苛刻禁欲了。
“我给你个安全开关,不喜欢的时候按下去,我确保他有用。”梁喑在心里再次叹气,抬手在他脖子上揉了揉,“不说话我就收回了?”
“什么开关?”沈栖茫然。
梁喑说:“你想一个词,如果不喜欢我亲你碰你或是任何时候希望我停手,你就把这个词告诉我,但最好不是不行、不要之类很普遍的拒绝词语,这样我没法保证你是不好意思还是受不住,还是真不要。”
沈栖想了很久,“Codon,可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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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要不要叫小师叔来啊?”
“小师叔学业好像很忙,现在叫他来会不会不方便?而且他平时已经操心工作室很多了,师祖刚刚说不许让他知道。”
“可是不让他知道怎么解决啊?那天他那个叔叔好像很有钱很厉害,不然我们问问小师叔的意思?万一他能帮上忙呢?”
“如果师祖知道了肯定生气,而且现在也不是钱的问题,小师叔这些年已经给了咱们很多钱了,还是别打扰他了。”
“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你门前!”女人满面风霜头发微白,穿着略显旧的厚外套,神情激动地狠狠甩开王昊的手,“你别拦着我!”
“李仁芾,你害了我儿子!你把他人生都毁了!”
李仁芾手里攥着烟袋一声不吭,像一尊褪了色的泥塑像任由着女人劈头盖脸痛骂,只有干瘦的下颌肌肉隐隐可见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