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143)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江声一滴都没有了,真的希望明天不要这么漫长。
杯子里全是沈暮洵的味道。那种居家款洗衣液,清淡的花香调。江声埋头在枕头里,有只手一直在轻轻拍抚他的背,江声眼睛渐渐合上,还不忘咕哝:“我不是小孩子……”
沈暮洵轻笑起来。他没有说话,手指轻轻顺过江声的头发,静静地陪在一旁看着他。
他的注视是静谧的。这一切都太熟悉,熟悉到让江声觉得足够安全,不一会儿就睡过去。
窗帘拉得紧实,微弱的床头光落在江声脸颊。
他的睡颜很乖巧。
江声总是会被人觉得是好孩子,毕竟他总是清爽干净的样子,一双内勾外翘但不显风流的桃花眼是他的特色。睡着之后,那双叫人又爱又恨的眼睛合上,更让人喜欢。
看着江声睡着之后,沈暮洵才从床边起身,回到浴室收拾残局。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到一旁,看到了那只已经电量耗尽的相机。
沈暮洵顿了顿,把它拾起来。
镜头反射着浴室的顶光,几乎让沈暮洵有了一种和它对视的错觉。
这是他们大学时候买的相机,款式已经被淘汰。他的心脏沉重地跳动着,手指都冰凉地沁着汗,对着黑屏操作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发现是电量耗尽的表现。
沈暮洵在原地站了许久,手指微微收紧,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情,他把sd卡取出回到房间,数据载入电脑。转过头,江声就躺在一旁,被子里鼓起一团,乱乱的黑发在枕头上炸开。
沈暮洵觉得他这样做实在是很奇怪,这绝不会是他该做的事情。
江声只是玩心大起在耍他而已,等今天过去他就会忘记这回事。这段录像也应该被尘封在回忆里,也许以后会被江声拿出来做调侃他的谈资,但沈暮洵不应该去惦记。
这很冒犯,也很失礼,因为录像里面不止录到他的样子,还有江声。
在江声无暇他顾的时候把相机随手一放,那个位置恰好能够录到江声的背影和侧脸。
但是看着电脑渐渐加载出视频的列表,沈暮洵失去最后一点声音,薄唇被抿紧,戴上耳机,叠起腿,居家裤的褶皱绷紧。
局限逼仄的视角内,青年被结实的手臂箍在怀里,漂亮的肩胛骨烙着痕迹,凑过来亲在他脸颊的时候都总是因为颠簸找错位置,手忙脚乱。
黑发间的耳朵泛红,水红的唇贴在喉间凸起,牙齿轻合,说话呼着带笑的热气,些微的颤音和哼声听得人脑袋一空。
目光像是浅水湾被摇晃的碎星,视线是恍惚的,口中不断溢出极为缥缈,云朵或者白雾般的,他的名字。
视频中的沈暮洵显然遭受到极大的冲击,槽牙合紧侧脸紧绷,被一句话击溃理智反复吞咽的样子蠢得像个傻子。
沈暮洵数不清看了多少遍听了多少遍,他已经能知道会在第几拍视频会因为电量耗尽戛然而止,胸腔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化作养料。
薄唇紧抿,搭在桌面的手紧握。
荧幕光落在他英俊的面孔,把青年的轮廓勾勒得尤为深邃。闪烁的黑眸被某种浓郁情绪渲染变得阴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抚上自己的喉结,然后是侧颈。
未能平复的刺痛和酥麻似乎还在影响着他,情绪如喷薄的火山仍在爆发。
手指蜷缩,指尖掐进掌心。
江声。
他回过头,看着睡着的时候安静的江声。走过去,手掌抚摸他的头发,滑向他后颈痕迹,从耳后延伸到后颈凸起的一截骨头,然后没入领口。
明明都已经发生过了,但快乐却无法永存。以至于现在沈暮洵仍觉得像是一场梦。
他的爱人。
他的梦境。
追不住的风,握不住的沙,奔流往前的溪流。
躯体藏匿在黑暗中。沈暮洵挺拔的脊梁弯曲,脸深埋在掌心里,困兽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第066章 希望就希望之
江声醒来的时候, 感觉身上有些酸软,更多的是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恍惚。
他睁开眼看到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地有熟悉的陌生感。房间内一片昏暗,陈设布局简洁而整齐。窗帘拉得很死,不远处是木制的百叶窗, 在阳光明媚的天气打开窗, 琥珀色的光会洒入每一个角落。
但现在漆黑得像是恶魔的古堡。
江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 四下打量,有些恍惚。打破恍惚感的是厨房炸葱油的动静, 葱香味道从厨房一路蔓延过来。
他们分手真的好久了, 久到沈暮洵学会了做饭, 也久到骄傲的人学会低头。
江声抓着被子两眼空空,有些累,不大想动。他胡乱抓了抓头发,重新倒回床上,伸手在床头柜摸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亮屏后弹窗爆满,江声习以为常。大部分消息他都不想回,江家破产之后也懒得搭理大多数的无用社交。
来自号码[楚熄]:
02:12
【今天是校庆游园会, 哥哥要来吗?我看了社团上报的摊位, 有特别多好玩的】
【你不是还要去看你老师来着嘛,择日不如撞日】
江声是有点好奇, 但是他今天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好好休息。
【今天就算了。但你如果去的话,遇到好玩的可以拍给我看看】
江声发完后才有些迟钝地地反应过来。
楚熄怎么会顺路。他腿受伤,住的地方也没有电梯, 大概不好出门, 怪可怜的。
刚准备撤回,就看到对话框弹出消息:【当然可以!!】
楚熄打出好多个感叹号表达自己的愿意。
江声:【不太忍心麻烦病号】
蓬松卷毛遮掩着晃动的耳钉和银链, 少年墨绿近黑的眸子盯着屏幕,面无表情紧绷的脸庞终于松懈,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少年鸦羽般的睫毛底下是泛着淡青的眼圈。
显然两点多发的消息不是因为他两点就睡,而是因为两点终于忍不住想问,然后因为没能得到答案煎熬整夜。
他几乎是枯坐在床上,盯着时针和分针熬过去的,分针每跳一格,他就在想江声此刻在和沈暮洵做什么。
楚熄没那么在意江声和谁玩……好吧,有点在意,再大度的人也没办法不在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嫉妒不甘、独占欲都是人之常情。爱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在明媚的向往和仰望的背面,是沉甸甸的囚牢。
但……
楚熄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手机。
江声的年纪还小,长得又好看,还是个那么出色优秀的人,收不住心再正常不过了。
在肮脏失序的地方长大,楚熄曾经无比厌恶这种混乱。但如果发生在江声的身上,他又开始酸涩地双标对待。
他的确嫉妒的确有敌意,又仍然认为沈暮洵不过是江声的消遣。偶然得到的青睐不值一提,毕竟他们无论是性格还是经历都注定走不长远。
何况谁都知道,江声从来就没有过复合的先例。
连十七年竹马楚漆都没有的优待,怎么可能轮到八百年天高地远不相见,还写了那么多歌骂江声的沈暮洵。
比起这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楚熄更在意的是——
他的手指抓紧手机,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扣了扣,薄唇紧抿,表情带着些茫然和紧张。
是不是……他做得不好,太生疏太笨拙,没有让江声觉得舒服,所以他才会去找沈暮洵。
少年眉头紧蹙,虎牙咬着拇指,用力到疼痛。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问题非常要紧,是天大的事情。
但是……又不是那么好开口问。也许会显得他太急色,除了这个脑子里就没别的,空虚无内涵。
楚熄用力抓了下头发。
在意的同时他又在宽慰自己。
哪怕江声要去赴沈暮洵的约,不也把他晾在那里到深夜,陪他过完生日送他鲜花吗?
尽管如此,尽管找到了足够多说服自己的理由,但也许人的天性就是反复和纠结,楚熄在反复的和自己辩论和推翻观点,为此辗转反侧,只要想到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就一夜难眠。
他也就差一点点。
他明明本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