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标记(46)
“你笑什么?”
奚川没回答,他稍稍测过身体,抬眼时余光能看见申屠锋的唇。这个位置正好,奚川的左手被牵制住,于是申屠锋的注意力有一瞬间是放在这上面。哪怕申屠锋的反应速度很快,但当某种被触碰的感觉通过血液,带着被雷劈的酥麻感传递到大脑时,奚川那只活动自如的手已经滑过申屠锋的敏 感部位移到了他别在腰上的暗袋处。
申屠锋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问道:“奚小川,你摸哪儿?!”
奚川脸上的笑意明显不少,他难得调侃道:“看来你是真的要发情了,我没有摸你——对不起,忍忍吧。”
申屠锋:“……”
“你想让我求饶,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把我绑起来,”奚川手指灵活,顺着暗袋的缝隙钻进里面。“而不是跟我闲聊。”
申屠锋低头,看见了奚川的手。他潜意识里预感到奚川下一步的行动,但事已至此,他来不及阻止——奚川的速度太快了。
申屠锋的暗袋里没有其他东西,只装着一把蝴蝶刀。刀刃上怪物的血迹被申屠锋擦拭得干干净净,可煞气仍在。奚川对皮肉破损的痛苦毫不在意,他伸出食指,摸到刀刃,轻且快速地在刀锋上抹过,不同于腥臭环境下的血腥味立即蔓延。
“好刀。”奚川再一次由衷夸赞。
申屠锋身体微微后仰,呈防御姿态,他无言以对,可右手依旧掐着奚川的脖子不打算放开,嘴上却说道:“没必要这样吧?”
奚川从暗袋收回手,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指直接冲向申屠锋的唇。
这一轮出招的速度其实不快,奚川给了申屠锋能做出反应动作的机会。
申屠锋本能避开,他禁锢着奚川的手劲确实松了松,可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申屠锋看见奚川的血,心思动摇片刻,他想到刚进入基地那天被奚川毒倒的聂禁的狗腿子,目光一闪,于是有了隐隐的期待,不再闪避。可他闻到了奚川血液里散发出来的怪异的Alpha信息素气息时,又惝恍失落起来。
机会错过了,奚川也只能替申屠锋叹息一声。下一刻,他就干脆利落的把指尖贴在了申屠锋的双唇上,顷刻间血液染红唇珠。
“申屠,”奚川淡淡问道:“你难道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吗?”
申屠锋抿唇轻轻一笑,血液顺着唇间滑向嘴角,溢出了,再缓缓流下。他松开了掐着奚川脖子的手,转而抓住他贴着自己双唇的手,这次很温柔,轻轻摩挲两下。申屠锋的眼睛比刚才暗了很多,像宝蓝色的钻石,他伸出舌,温柔的舔舐奚川的指尖,不过瘾,于是借下低头,将奚川的手指含/进口腔,吸/吮血液。
奚川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是不是与众不同,不是你说了算的,”申屠锋过瘾了,终于完全放开奚川,目光却依然缠着他,放恣说道:“要试过才知道。”
奚川的眉眼有了微不可见的波荡,他怔怔地看自己的手指,血止住了,流不出来,全落在申屠锋的口腔里。奚川能想起来的为数不多的经历中,他从来没有被什么人这样对待过。
很迷惘,也震撼。心动了起来,像被某种已经绝迹的鲜花茎干上的尖刺扎了一下——对了,那是什么花来着?
正当奚川困惑着自己的心理变化,申屠锋猛地跨步向前,霸道地面对面直视奚川的眼睛。
奚川:“……”
好像把他惹生气了。
“你又在想什么?”申屠锋捏住奚川的下颚,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脸,“告诉我。”
“申屠,”奚川轻柔又直率地开口问道:“你说你看过很多书,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花,红色的,很漂亮,可是茎干有刺,不好摘,会扎人。”
申屠锋挑眉,“我知道。”
奚川被申屠锋捏着下颚,强制仰头,说话很费劲,他含糊不清地开口:“是什么?”
“你啊。”
“我是夹竹桃,”奚川纯良又无辜地说:“我没有刺。”
申屠锋眼前出现了强烈的光影,把深暗的房间照得明亮又宽阔。他不知道光从何而来,这大概是幻觉。幻视下的奚川依旧存在,美妙幻觉里冲出一辆火车,轰鸣着往他身体里钻。于是申屠锋看见了大雪、风暴、浪漫和荒谬,最后与灵魂一起,落入平静的白雾中。
申屠锋目光迷蒙,奚川轻声细语地喊他,“申屠——”
始作俑者拨动了琴弦,于是满天星宿给了申屠锋最后一击。他试图控制自己的理智不那么轻易落入深渊,可残留在口腔里的血液像千军万马的敌人,根本抵御不了。
“是啊,你不长刺,你有毒性。”
申屠锋低头吻住奚川的唇,觉得不解气,又磨着咬,舌尖辗转,他将口中血液渡了回去。
奚川慌了,他可以不眨眼睛地砍下敌人头颅,却不知道该对眼前这样的‘攻击’做出何种反应和反击。申屠锋不是敌人,奚川在充满血腥味的亲吻中想,因为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
“呵——”申屠锋蓦然轻笑一声。
奚川雾色的眼睛红光一闪,他回过神,用力推开申屠锋。
申屠锋晃晃悠悠地向后踉跄,没站稳,差点摔了。他目视前方,但眼睛没有焦距。他神志不清地晃了晃头,抬手扣紧了脖子的喉结。申屠锋脸色发白,似乎喘不上气,然而双唇异样殷红。
奚川默数着时间,夹竹桃的毒素差不多在发作了。他漠然地想,你看,没有谁是与众不同的,可心里却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奚川蹙着眉纠结,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他担心喂给申屠锋的血会不会多了一点。
申屠锋靠着墙大口喘气,理智在奔溃与清醒间反复横跳。起初最难受的一股劲儿过去之后,胸口其实没那么闷了,他胡乱抬眼,余光看见奚川还在。
中毒?好像还行。
申屠锋不动声色的欣喜,又不知死活的试探奚川,他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合订资料册。
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挑衅与挑逗并存。
他怎么没晕?不对!奚川心里的那一点愧疚顿时灰飞烟灭,他反应过来了,立刻冲过去,抬手就抢合订册。
申屠锋早有准备,偏身躲开。他没晕死,但力气暂时也没多少了。奚川靠近时的气场带着隐约的怒火,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申屠锋不合时宜地想,这节骨眼了我还惹他干什么。
奚川转身到申屠锋背后,抬脚就踢。申屠锋没稳住,向前晃了几步,差点撞翻老旧的桌子。
申屠锋回头,略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奚小川,你不要趁人之危,我不是今天就死了。”
奚川抬手抹了抹唇,擦干净唇上的血迹,笃定地说道:“我就趁人之危。”
他话音刚落,手掌已经伸到了申屠锋的眼皮子底下,飞速抓住资料,倏地用力,眼看就要抢过来。申屠锋就算处于现在这种无力的状态,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他的防御和攻击力是控制在肢体的条件反射下,等大脑做出反应前,两人的手同时往反方向拉扯,于是好端端的一本资料合订册被扯得一分为二。
正好了,一人一半,十分公平。
奚川抿着嘴,表情上显得似乎依旧不满意,他还想冲过来。
申屠锋低眉看着自己手里只剩下一半的资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靠着墙,状态松弛地说:“你等我歇会儿。”
奚川停住,他歪着头,终于将困惑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怎么不晕?”
“我不知道啊,”申屠锋的语调有点飘,“不过确实有点难受,我能喝口水吗?”
奚川默了默,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说好。
申屠锋的水放在行军背包里,一共两瓶,他全拿出来了,一瓶递给奚川,“给。”奚川没接。
“喝吧,”申屠锋说:“没下毒。”
奚川舔了舔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口腔里外都莹润,于是说道:“我不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