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98)
陆鸣微凉的手轻拍他肩膀,竟奇异地缓解了焦虑和窒息。
他脑袋蹭了蹭,含在嘴里模糊不清地叫人:“陆鸣。”
“乱动什么?乱喊什么?”陆鸣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脸颊,像是报复之前迟尧那次轻佻的举动。
记忆随之而起,迟尧想起那句“既然你喜欢,那以后咱们多试试qi.cheng.”,耳根烧红。
迟尧想了想,突然问:“你还生气吗?”
“什么?”
“就是……山体滑坡的案子。”
他都没敢提祁青聿名字,但气氛还是冷了下来。
迟尧把陆鸣的手抓过来,轻轻摸他手背上留置针拔掉之后的针孔和周围一小片淤青。
“我经常想起你,接到一杯滚烫热水的时候,我会想你会不会不小心碰倒了杯子烫伤,然后重新冲冷再端给你;在楼下看到一朵小花的时候也会想起你,然后想你什么时候能恢复视力……”
“当时那一瞬间跟平常这些瞬间没什么两样,他偏头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你。”
“你应该不知道,你习惯追逐声音,我走到左边,你也会跟着转头看向左边,超可爱,像摇头晃脑的招财猫。”
从迟尧开口起,陆鸣脖子就一直红着,说到最后整张脸都烫得不行,伸手想捂迟尧的嘴。
迟尧枕在他腿上,歪头躲开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问他:“还生气不生气?”声音带笑。
陆鸣哪能听不出揶揄,摸到陆鸣耳垂捏了捏,顺着方向轻轻捂住陆鸣嘴巴。
没等他开口,掌心骤然一阵湿热,陆鸣愣了几秒,连收手都忘了。
虚无眼前看不见迟尧,但能想象到迟尧眉眼弯弯的笑脸和朱唇皓齿中一截窄红的舌尖。
可是好遗憾,他无法实打实看见。
陆鸣把这一抹失落藏得很好,刻意提起情绪与迟尧调笑,意味不明道:“迟先生似乎口才不错?回去就收拾收拾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最后一章!写完啦~
等我周五来改别字和拼音~担心待会儿改又被锁!
第86章 别乱搞
迟尧的脑子被欲望烧得不清晰,跨坐着俯身去吻陆鸣微红的眼皮。
床头亮着一盏灯,暖暗光线侧打在陆鸣眉峰紧蹙、难耐紧绷的脸上,阴影晃动,美不胜收。
迟尧实在喜欢这个样子的陆鸣,捉弄似的撑住陆鸣手腕不让他动。
“舒服吗?”
迟尧蚕茧般将对方包裹,用力想要将其“绞杀”。
他自己也累得厉害。
猎物在蚕茧中仍不老实,冲撞不停,将蚕茧撞得七倒八歪。
……
三年多以来,迟尧第一次不借助药物得到好眠,睡了个昏天黑地。
——陆鸣摸瞎撞到柜子“砰”地一声巨响都没把他吵醒。
渭南陆家祖宅也算陆鸣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对房间布局还算熟悉,可骤然失明,还是常有磕碰,但比起当时完全陌生的医院病房已经好很多。
十月入秋,天气转凉,迟尧睡醒时身上裹了厚厚一层被子,一摸旁边,早没残留体温了。
好歹是陆家,迟尧没乱走,在卧室配套的卫生间洗漱完给陆鸣发了条微信。
【迟尧】:[语音3″]起这么早?在哪儿呢?
【197.】:[语音5″]书房,你来陪我?同层右手边第三间。
陆鸣嗓子稍有些沙哑,声线像砂纸摩擦,刮得迟尧耳根子痒。
同时他也生出些莫名的好笑。
——自己还真住进了陆氏本家,像古时候陪少爷读书的伴读,随叫随到。
秋日冷风萧瑟,从书房半掩的轩窗涌进,搅动白色纱窗。
陆鸣穿着长袖长裤居家服坐在真皮靠椅上,敛眸听下属汇报的语音,同样五倍速播放,人声硬是挤得叽里呱啦,传入迟尧耳朵里跟噪音一样,陆鸣却能快速读取信息,给予批复。
自从上回迟尧随口说了一句他平时盯着前方的模样很傻气后,陆鸣就习惯垂眸了。
走到陆鸣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陆鸣眼睫,看那双黑而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颤动不止实在是件有趣的事。
陆鸣一本正经批复的声音稍有停顿,警告似的抓住他手腕点了点,然后取消掉语音重新回复,情绪稳定,反倒格外能激起迟尧的好胜心。
把陆鸣登工作账号的手机抢了过来,迟尧坐到办公桌上,语气似有不满:“今天周末哎,还要忙工作?”
“工作不多,回复一两个消息就行。”陆鸣语气无奈,朝黑暗中迟尧发出响动的方向摊开掌心,“拿来,回完消息带你逛逛家里。”
迟尧挑眉将手机递了回去,“你带我逛?”
陆鸣听出迟尧口中的戏谑,摇摇头,道:“好歹是我家,你牵着我走,边走边给你介绍不成问题。”
轻哼一声,迟尧不置可否,还是坐在办公桌上,随手从笔筒里拿了一支钢笔夹在指尖把玩。
等陆鸣长按说话,迟尧掐着点抬腿去蹭陆鸣,脚尖顺着裸露的脚踝往上,勾起裤脚,来回摩挲。
好久以前玩的调情手段,没想到还能在陆鸣身上实践一番。
可陆鸣居然没太大反应,长睫微落一片阴影,冷静快速又准确地阐述完毕,把手机按灭往桌上一丢。
“昨晚没玩够?”
“哈哈~如果我说没有呢?上面好累,不想动。”
“好。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
陆鸣镇定无比,神色冷淡甚至比平时更有威严,慢条斯理摸索着把桌面整理好,伸手牵住他。
陆鸣学习力惊人,譬如这两个月里,陆鸣可以把无助摸索的动作做得屹然威赫,辨别声源也愈发准确,每次都准确牵住他的手。
现在陆鸣的手又凉了,似乎只有昨晚攀登顶峰的时刻才稍稍温热了些许。
学习能力太强也不好。
这是迟尧被做得眼神几乎涣散时的唯一想法。
迟尧整个人都快被滔天海浪淹没,软绵绵任陆鸣把他从窒息中拉出来,摆弄他想要的姿势。
……
意识清醒的最后几秒,他听见陆鸣在他耳边问,“玩够了吗?要是没玩够,咱们继续。”
“够、够了……出去!”
迟尧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到底说出口没有,眼皮逐渐沉重。
白日宣yin,晚上清醒。
迟尧枕着陆鸣的一条胳膊,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才醒,自然是错过了午餐。
陆鸣第一时间留意到他醒了,阖上书,空出的手替迟尧顺了顺发丝,问他饿不饿。
迟尧摇头。
大抵是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还未消退,他一天总是能睡十几个小时,睡熟后也不容易醒来,现在还有点困。
陆鸣面上倒是毫无倦意,显然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刚才正半靠在床头看书,自己一睁眼就看见了。
——也不能说看,应该是摸书,灯都不用开,倒是不影响他睡觉。
“你摸盲文的时候好帅啊。”心情舒畅时迟尧从不吝啬夸赞。
陆鸣重新打开书页,“这样?你喜欢吗?”
迟尧微微偏头,从下至上打量陆鸣,男人一只手任他搂着,另一只手在摸搁膝头的盲文书。
房间被厚重窗帘割成一块黑暗地界,陆鸣深身在黑暗最中心的漩涡,处变不惊,安静抚摸、安静微垂眼眉,莫名神性出尘。
视线下压,迟尧想看书名,却发现书名也是盲文,衬得此刻的他像个文盲。
于是他不耻下问:“陆老师,你在看什么书?”
陆鸣牵起他的手按在书扉页密密麻麻的凸起——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陆鸣替他解答了:“《基督山伯爵》。”
“我们陆总好厉害。”黑暗中陆鸣耳根悄悄红了。
日落西山,余温微凉,太适合裹在薄被里取暖亲热,迟尧搂着陆鸣说了会儿悄悄话,直到被佣人的敲门声打断。
“陆少爷,迟先生,老爷子让叫您们下楼吃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