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将明(28)
他神色异样,瞪着眼睛称得上狰狞,“牧靳呈,看不出来,你的心思这么沉,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牧靳呈没有解释也没有出声,就这么冷眼瞧着他,蓦地转身就走。
二人擦肩而过,杨意心视野一空,男人从他的瞳孔消失,眼前只有一片白墙。
“牧靳呈!”他慌了,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其他情绪,立刻冲上去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别走!你要去哪儿?不准走!你答应了我一个月的时间,你不能食言!你说了不能食言!”
“我食言又怎样?”牧靳呈问,“你不是觉得我有目的?”
杨意心听到男人冷笑一声,遍体生寒。
“我不能问?你不是自称白月光吗?白月光无故消失五年兴之所至把我绑走,”牧靳呈陡然转身冰冷的眼中闪过几分狠意,“我什么不能问?”
杨意心忙不迭地点头,伤口抓疼了也顾不上,“可以问都可以问……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但是别走……不要离开我的视野。”
“问不问是我的事,选择回不回答是你的自由,”牧靳呈一语道破杨意心的心思,“你是这么想的吧?”
杨意心的神经紧绷到嘴唇发白颤抖,低声哀求:“不要逼我……别逼我。”
牧靳呈的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松开杨意心开门离开。
杨意心紧跟出去,没走几步衣兜的电话震动起来,让他不得不停下。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房子里第一次响起电话声。
先前为了避免外界打扰,他把一切电子设备藏起来,手机iPad通通关机,扔掉电视遥控器的电池,电脑锁在柜子里。
电话是出门采购时不得不拿出来的,手机支付时代都不存现金,他只能开机但一心想着家里的人,回来之后忘了关。
铃声也让牧靳呈听下来,转头看向他,略显侵略的视线让杨意心发怵,甚至不敢当面接电话,退回工作间锁着门,避免手机被抢走。
电话是杨意心老师的,有一个很急的事情需要他过去面谈,是一个艺术展需要借用作品。
聊了十多分钟杨意心都没推辞过去,老师一定让他过去,强调好几次这对他日后的发展也很重要,多认识一个人算多一分人脉。
老师斩钉截铁命令的语气让他拒绝不了,更何况老师于他有恩,这些年对他的培养和关照不少,这件事也是为了他的事业。
挂了电话后,杨意心捂着脸长呼一口气,柜门没关,他盯着那个木盒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他才从混乱的思绪里走出来,防止牧靳呈抢手机,不敢带出去,随便找了个柜子藏起来想着一会儿出门再来拿。
杨意心开门出去见牧靳呈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蹲在男人身边,打着商量的语气,“我要出去一下。”
牧靳呈对杨意心的去留并不好奇。
“你先回房间吧?”杨意心说,“委屈你一下,等我回来就放你出来。”
字眼儿砸在牧靳呈耳膜上,“放?”
“不是放,”杨意心自知失言,舔了舔干燥的唇,“你回房间休息,我回来再陪你。”
牧靳呈嗤笑道,“杨意心,你真以为养了条狗?”
“狗养久了认主就不会跑了,”杨意心期期艾艾地问,“你会吗?”
牧靳呈起身避开他想贴过来的身体,抬脚往楼上走,进卧室后往床上一躺,闭眼睡觉。
即便杨意心知道他不会跑,还是不放心绑住了铁环,低头在男人额头亲了一下,“我很快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牧靳呈自然不会给他反应,杨意心帮他把被子盖好,空调调至恒温,将他看了一半的书放在手边,又倒了一杯水给他,留了一盏灯床头灯。
一切安排就绪后,杨意心才恋恋不舍出去。
房间隔音效果一般,能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又过了一阵,开关门的动静响起来,闭眼休息的人睁开眼。
牧靳呈注视着天花板,耳边是过分幽静的嗡鸣。
他数到三百秒的时候坐起来,扫了一眼旁边翻开的书以及冒着热气的水。
四肢被束缚,床垫就是全部活动范围,如果要上厕所也只能等杨意心回来。
牧靳呈抬起手,摸到冰冷的材质。
“咔哒”,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微弱声响,束在手腕的圆环应声脱落,贴合的金属躺在床上开口大张泛着冷光,弯弯的形状宛如镰刀。
牧靳呈下床,光脚走到门口,贴上门把手缓缓下压无声地打开了门卧室门。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一片昏暗,随着门缝的扩大,充盈客厅的光线透进来落在牧靳呈的眉眼。
漆黑深邃的眸窥到日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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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谈合作
杨意心出门匆忙,心里惦记家里的人,心神不宁的,脑袋又沉又乱,满脑子都是牧靳呈在家会不会乖。
他们能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如今快过一半,这一半的时间里又有四分之三都是在针锋相对。
他必须和牧靳呈过好后面的日子,等牧靳呈离开后要靠这些记忆结束余生。
杨意心渐渐能感觉到困了,但是睡不着,头靠在窗户上发愣,炙热的阳光将窗户晒得滚烫,没靠一会儿额头开始痛。
他家距离相约的咖啡馆半小时路程,司机走了一条新修好的近道,二十分钟便把人送到。
杨意心想拿手机给钱,却从兜里摸到不知何年何月用剩的现金,车费有零有整的,他递给司机二十块。
盛夏酷暑,杨意心穿着长衬衫,把身上的痕迹挡了个严实,又戴着口罩,未经修剪的刘海有些长,发尾扫着眼皮,一双眼乌黑却略显黯淡。
他踏进咖啡厅,空气里弥漫浓郁的咖啡香,里面人不多,一眼看到老师坐在角落处,正在看一本书。
杨意心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叫了一句老师。
柯明蕊抬头,率先蹙眉:“你怎么回事?在家休假反而把自己状态搞成这样?”
杨意心对她有敬有畏,柯明蕊的实力在雕刻界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以脾气出名。
她性格强势说一不二,当年还未成名时就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点评雕刻大师的作品不好,细数缺点语气不屑,还说木雕看着完整,但有拼接的痕迹,若是自己来绝对不会浪费这么一块好木。
所有人都没有把一个小妮子放在眼里,不过短短几年柯明蕊声名大噪,雕工出神入化,千手观音的玉相奠定了她在玉石界的地位,而后面马踏飞燕的木雕让她在木雕界的地位无可撼动。
她一贯秉承宁缺毋滥原则,这些年无数人带着重金诚意请她出手,但她通通拒绝,作品没出几样,反而去学校当上了老师。
学生不少,但徒弟只有一个。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杨意心知道,柯明蕊这些年不是没有作品,她家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堆积着这些年雕刻的东西,每一样都是精品。
当时杨意心感慨这些艺术品蒙尘可惜,柯明蕊倒是反问什么叫艺术?
杨意心答不出,他惨不透柯明蕊的想法,更不知道为什么令人追捧的艺术家不当,要声名大噪的时候去当老师,把得意之作通通收起,收敛锋芒。
他看过柯明蕊那些作品之后敬畏心更重,藏下所有不稳定的情绪,做着乖巧小孩,“在家感冒了。”
“听戚魁说你还受伤了?”柯明蕊的视线扫到杨意心的手臂上,“严不严重?”
“还好,”杨意心的嗓子没好全,声音比平时粗一些,“不是特别严重。”
柯明蕊言归正传:“这次的展览的主办方是我的一个朋友,之前因为一个私事儿欠了他人情,这次他办展览想找我借作品。我是没有作品的,现做也来不及,所以我想到你。”
杨意心出来前吃过药,药物起了作用压下亢奋因子,同时也加重了无法集中精神这点。
他耳边柯明蕊的声音,脑子里静不下来,眼睛是盯着她的,可眼前闪过许多光影,柯明蕊的脸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