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将明(13)
牧靳呈的五指没入杨意心的头发拽住狠狠拉开,“你还想怎么样?这种时候还想着上床?”
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除的痛感比后脑的伤更折磨着牧靳呈。
“你刚刚给我用那个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会不会影响我 硬?杨意心,你就这么下 贱?上赶着想被我 操?”
杨意心的下巴高高抬起,在灯光的照射下指痕和伤口都触目惊心。
浑身没有哪处是不疼的,但杨意心甘之如饴。
“我要你,牧靳呈,”他喃喃道,“就算你心里没有我,我也要你。”
感情于他们而言已是无稽之谈,只有直白粗鲁地占有才能获得真实感。
牧靳呈冰冷道:“可你让我恶心。”
“你撒谎。”杨意心说。
牧靳呈调整呼吸,松了手转身往外走去。
杨意心看到他的背影心里发紧,一把拉住男人在流血的手,“去哪儿?你走不了的,我说过,门是被反锁的。”
“处理伤口,我可不想死在这,”牧靳呈漠然回头,“你不是想跟我一起死?一切让你称心如意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杨意心还是拦着牧靳呈,上前一步,握着男人的手臂送至嘴边,同时缓缓低下头。
舌尖舔走了蜿蜒的血迹,苍白的唇瓣被血染红,诡异涩 情。
牧靳呈瞳孔深幽,翻涌着沉沉的墨色,喉结狠狠攒动,带着唾沫和血迹的手桎梏杨意心的下颌,一字一句地逼问:“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杨意心勾起猩红的嘴角,呼出薄气,“那你杀了我,我生生世世只做你的鬼。”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休息两天,周六更
第11章 别定义
天色又是黑的,弄坏的窗户还没修,一阵阵风吹进来,带着腥热的潮湿。
牧靳呈依旧是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用小镊子把镜子碎片夹出来。
曾经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没有钱去医院,处理伤口已经驾轻就熟。
杨意子慢吞吞地靠近,在牧靳呈的身旁蹲下,看着桌上带着血迹的碎渣,双手搭上男人的手臂,“痛不痛?”
牧靳呈没有回答,手掌外侧给血染得一片模糊,看上去触目惊心,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很快将碎片全部弄出。
下面是消毒,上药,幸亏杨意心药箱里的药足够,也都是以前牧靳呈常用的。
“用这个。”杨意心见他挑选伤药,主动拿起一个递过去,“这个是你当初给我推荐的,你还记得吗?那年体育课我跑步的时候扭伤了脚,摔倒的时候又把膝盖和小腿擦破皮……”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眼前无动于衷的人和记忆里关切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同样的一只药膏,牌子和名字都没有变,变的是他们。
是缺失了五年的空白。
杨意心拿着药,手臂举酸了牧靳呈都没有看一眼。
牧靳呈选了另外一只消炎的,在伤口上涂着厚厚一层,然后用纱布和绷带包扎好。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杨意心被风吹得哆嗦一下,再次凑上前,把自己的手臂递过去,一条腿跪在地板上,“帮我处理。”
牧靳呈扫过一眼,长长的伤口出现在杨意心细瘦的胳膊上更加恐怖。
“我疼。”杨意心伸手,“你看,又在流血。”
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明显的红,是有炎症的表现,杨意心为了流血又去掐伤口,他才像没有痛觉的那个,折磨起自己只有疯狂。
他在赌,赌牧靳呈对他的心软,赌牧靳呈哪怕恨他入骨仍存有一丝怜悯。
伤口的血痂被扣破,殷红的血珠冒出,同时杨意心的手被狠狠握住,蛮横的力气让他痛呼出声。
“原来你也知道痛。”牧靳呈冷冷道。
杨意心说,“只要是你,痛也没关系。”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牧靳呈将杨意心手臂上松垮的纱布扯开,“你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
杨意心跪得膝盖疼,干脆坐地上,伤口又红又肿,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仰着头,露着笑,“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我死了你就解脱了,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我从不认为一个于我无关紧要的人,他的生死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牧靳呈自上而下地看着杨意心憔悴的脸,“只是你天天满口要死,真的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
他没有放轻力道,棉签碾过伤口,光是消毒就让杨意心疼得瑟缩。
“怎么?知道疼了?”牧靳呈不让杨意心有任何躲开的机会,二人力气悬殊太大,稍稍用力就让杨意心坐不稳,倒在沙发边上。
“用刀割的时候没见你疼?”
“刚才挠伤口的时候没见你疼?”
牧靳呈的语气又沉又冷,还有浓浓的讽刺,“杨意心,你的装模作样很拙劣。”
“没有装。”杨意心往牧靳呈那边挪了挪,靠上他的腿,“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你就哪儿都疼。”
白色的药粉像碎雪一样盖满伤口,挡住了红肿发烫的皮肤。
“发完疯就开始甜言蜜语?”牧靳呈冷笑道,“打一巴掌再给甜枣,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虚伪。”
“不虚伪,”杨意心乖巧地蹭着牧靳呈,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听话的宠物,“这些都是我的真心。”
“牧靳呈,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落地灯的光落在杨意心的头顶,牧靳呈盯着杨意心的发旋儿,没有温度地问:“包括要我死?”
“要你死永远有前提,”杨意心说,“我们一起死。”
“牧靳呈,你知道吗?和你分开这五年,每一天我都在想死。”
“……”
“可我害怕,我怕我死了没人会记得我,更怕唯一会记得我的你也彻底把我忘了。其实我不怕别人忘记我,我只怕你忘记我。可比起怕你忘记我,我更怕你记得我。”
他神神叨叨地念着,语无伦次也没有逻辑可言,虚虚实实,分不清真伪。
牧靳呈抬眸扫了一圈儿客厅,目光落在墙边的博古架上,陈列着一排排雕刻品,有木雕和石雕,最中间的是一块翠绿的玉石,雕得一尊观音。
“你还信佛。”牧靳呈说。
杨意心的视线跟着看过去,盯着那尊观音像,过了好久才小声开口,“说不上,但它……能让我心静。”
牧靳呈嗤笑一声,“是吗?”
“人总要有点儿期盼不是吗?”杨意心抬头,下巴放在牧靳呈的大腿上,“我天天祈求神佛能让我见到你。”
他眼里流淌着哀伤,嘴角扬起弧度,“你看,这不是见到了?”
“你真的想见?”牧靳呈冷淡地问。
杨意心轻眨了一眼,被男人的阴影笼罩着,手脚发凉皮肤泛青。
他们僵持着,涌动的情绪轻而易举地收入眼底。
杨意心抠着手指,率先在这场无言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在他低头的瞬间,牧靳呈出手擒住杨意心的下巴,强制延续这场对视,“杨意心,你真的想见?”
因为背光的关系,男人轮廓处于明暗之间,光影加重压迫感,成年男人的气场如有实质地压在杨意心的脸上,空气都变得稀薄。
牧靳呈在杨意心的沉默不语中继续问:“你真的来见过?”
“……”
不带情绪的质问,每一个字砸在杨意心的心头,灼出淋淋血洞。
他一句都答不出来。
他是一个被捆在十字架上的罪人,镰刀挂在头顶摇摇欲坠,刀刃冷光四溢,方寸牢笼之间,早已是无期徒刑。
牧靳呈松手,讥讽勾唇,“看来你不仅变成了疯子,还成了骗子。”
“说错了,你一直是骗子,”他纠正自己的话,“五年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