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动物(9)
谭承目光扫过去,危险地看了于霆一眼。邢天羽说:“于霆你丫也别冲动,刚惹完事还嫌不够是吧。”
电话里忽然静默下来。
虽然刚才李识宜也没说话,但跟这会儿的安静不同。刚才的静是纯粹没话说,这会儿的静却很突兀,仿佛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发现某种事,使他聚起全部注意力。
谭承啪地就把电话给撂了。
邢天羽跟于霆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点儿哭笑不得。看见自己哥们儿吃瘪固然可乐,问题是这阎王脾气一上来就不容易压下去,今天大家是来找乐子的,谁愿意不痛快?
邢天羽低声对于霆说:“得,本来我还准备了助兴的,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便宜你吧。”
于霆鄙视:“伟哥?”
“放你妈的屁,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下面那个吃的。一会儿我拿给你,你搁酒里让你家嫩模喝吧,喝完保准她柔情如水,一晚上缠着你要个没够。”
谭承脸上还是阴得能滴出水。
他掏出打火机想抽烟,谁知打火机没火了,试了几下都没打燃。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想把吧台给掀了,那脸色,吓得酒保都不敢过来服务。
可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起来。
低头一看,还是李识宜。谭承微微紧起眉,真他妈不想接,又真他妈想接,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不至于。
邢天羽跟于霆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生意。谭承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小点儿声,然后接起来喂了一声,表情相当烦躁。
李识宜语气平静地说:“不好意思,刚才信号断了。”
总算他还知道识实务,谭承不咸不淡地应道:“是吗。”
“嗯。”
隔着一道电流,李识宜的嗓音清润悦耳,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个音节也听得人很舒服。
谭承背向后靠,朝酒保打了个响指,点点自己的空酒杯,酒保立马过来倒酒。然后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直觉李识宜会继续往下说。
果然,李识宜说:“今天店里确实很忙,改天请你吃饭算是答谢,你看怎么样。”
“改天是哪天。”
“我都行,时间你定。”
“要我说就是今天。”谭承口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风,“就看你诚意。”
邢天羽和于霆在旁边捂着肚子,笑得都趴桌上了。
电话出现一段空白,李识宜似乎才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做了一个确认:“你那儿有朋友?”
“天羽和于霆。”谭承撩了他们俩一眼,手刀威胁他们安静,“都是老同学。”
“那我是不是不方便过去。”
谭承冷嗤:“你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他们能把你吃了?再说有我在,瞎紧张什么。”
“那好,”李识宜说,“我现在出发。”
他一挂电话,邢天羽跟于霆就模仿他的口气说:“有我在,瞎紧张什么呀?”
谭承让他们滚,撇开脸还是抬了抬嘴角,心想今天这李识宜倒挺上道。
虽然他确实喜欢李识宜那股子清冷劲儿,但冷过了头就让他反感。还是刚刚那样好,欲拒还迎,半推半就,激发起他跃跃欲试的狩猎本性,令他欲罢不能。
第7章 惊喜
路太远,又堵,李识宜开了一个多小时,到停车场以后又找方位,耽误了一会儿。
谭承一个电话飙过来,开口就是不耐烦:“怎么还没到,你把车开沟里去了?”
李识宜抬头看了眼指示标。
“我刚停完车。地方太大了,正在找出口。”
“操,真服了你!赶紧开定位。”
李识宜挂断电话打开位置共享。
不一会儿,谭承找过来。远远的他就看见李识宜一身驼色高领毛衣加牛仔裤,背上还背着个双肩包,身条跟个大学生一样,可那张脸又冷静平淡得不像话,乍一看仿佛藏着极深的城府。
谭承整理好外套,然后才漫不经心走过去。
“我说老同学,来泡温泉至于带这么大个包?”
李识宜说:“都是换洗衣服。”
估摸着他是从来没泡过,不知道酒店都会提供浴袍和一次性内裤,所以谭承也就没起疑。
“邢天羽和于霆呢。”
“捏肩呢。”
李识宜随口:“你怎么没去?”
谭承心说这人挺有意思,还他妈明知故问,老子这不是来接你了吗。正想出言讽刺两句,忽然发现李识宜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观察周围环境。
这地方背靠群山,而且远离市区,只能开车上山,再加上现在又不是什么假期黄金周,所以客人并不多。一栋栋独幢别墅建在内部马路的一侧,另一侧是水上乐园、餐厅等娱乐设施,排布得也不算密,从一处到另一处少说要走五分钟。
顺着李识宜的目光,谭承发现他在看别墅区的外墙,就说:“别看了,不就是个破院子,有什么好看的,晚上你也住里面。”
李识宜淡道:“是吗。”
“我让你来还能亏待了你?咱们几个人住的都一样,进门就有个露天的小温泉,室内也有,到时候随你高兴,想怎么泡怎么泡。”
李识宜看向阳台和屋檐,似乎是不经意:“露天的,没监控吗。”
“你觉得呢。”谭承撇他,“这地方有几个是自己一个人来,监控开着拍黄片?”
“也是。”李识宜低眸冷然一笑。
他们先去放了行李,然后才步行到休闲区。谭承想打台球,去旁边找人开台,李识宜站在原地。
“哟,来了?”
回过头看清是谁喊的,李识宜神色微微一凛——他要找的人终于出现了。
那两人才捏完肩,身穿浴袍大剌剌过来。
“到底还是谭承面子大,”邢天羽朝身后的于霆递了个眼色,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不,总算把咱们这位老同学给请来了。”
李识宜先是跟他对视,然后目光慢慢旁移,停在了于霆的脸上。
“呵,李识宜?变化还真挺大。”于霆毫不客气地打量他,眼神装得颇为看不上,其实暗暗心惊。看不出来啊这李识宜,十二三年没见,倒是真长开了。
长开的意思不光是个子,更多的是他脸上这种神情。刚刚对视那一秒于霆在他脸上甚至看到了危险。
不过这种危险消散得很快,因为李识宜撤回目光看向邢天羽:“这是于霆?”
“不是他还能是谁,你不会认不出来了吧。”
“确实没认出来。”李识宜说,“我现在近视,而且太久没见,记不清了。”
于霆可不吃他这套,挑眉问:“听说你现在在修车?”
邢天羽:“欸,这叫什么话,人家那不是修车是改车,两码事!”
“扯几把淡。”于霆嗤了一声,“都一样。”
如果邢天羽的恶意还算隐蔽,那于霆的恶意却从十三年前就是公开的,不加掩饰,不知收敛。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一次考试中李识宜不肯帮他作弊,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对李识宜无底线的殴打和诬陷持续了两年,直到中学毕业才算终止。
李识宜静静地没接话,低头似乎在回想什么。这副内敛顺从的模样隔着两三米落在谭承眼中,就跟一颗小石子投入湖中的效果没两样,令他本就大男子主义的内心骤然荡起波澜。
他走过去懒洋洋把对方一揽:“聊什么呢?”
李识宜偏头扫过他的手,几不可查地皱起眉心,冷冷看了他一眼。
邢天羽揶揄:“还能聊什么,老同学一起叙叙旧呗,瞧你紧张的,我们又不可能把他拐跑,是吧李识宜。”
李识宜没接话。
于霆:“怎么说,现在去打球?”
谭承:“拿几瓶饮料。”
“我去拿,你们跟这儿等我。”
邢天羽立马跟上:“我也去。”
等他们走开,李识宜不动声色地避开肩头重量,垂眸摆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