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动物(6)
谭承冷声:“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李识宜,凡事要有个限度。”
李识宜转了一下手腕,发现被箍得很紧,皱起眉挣脱。他力气也不小,何况他从小饱受欺辱,练就了一身不怕疼的本事,真动起手谭承不一定能占到绝对上风。
两人之间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变得火药味十足,而且声音把门口的小妹妹招了进来。她以为他们打起来了,吓了一跳,又怕李识宜吃亏,战战兢兢地往里跑,“哥——”
“别进来。”李识宜朝她高声道。
她这才止步,只是依然担忧地看着他们。
此时谭承的表情却有些许异样。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李识宜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腕的疤,不禁低吼道:“放开,你还有完没完了?”
谭承这才松手。
李识宜转着被掐红的手腕,感觉自己真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好不行坏不行,远了不行近了也不行,非得顺着这人的意,他让干嘛干嘛,否则就得吃教训。
其实谭承这人不光很好对付,还讲义气,护着自己人,只要别驳他的面子,别让他感觉自己在热脸贴冷屁股。但他终归是个典型富二代,李识宜算看出来了,表面人模狗样,内在就是枚定时炸弹,一点就炸,死伤无数。
李识宜冷静地坦白:“是,我是把你拉黑了。”
谭承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黑沉:“理由。”
明明是很凶悍的口气,却莫名有种刨根问底的执拗。李识宜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他一声傻逼,抬眸看向他,说:“你觉得呢,咱俩又没交情。像你刚才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还问我为什么拉黑你?”
听起来,言下之意是你太粗暴了,不够绅士。谭承眉头稍缓,凌厉的目光也放松了一些。
妹妹这才跑到他身边,轻轻叫了声“哥”。李识宜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没事,我跟他是同学,老早就认识。”
“啊……是吗?”
妹妹难以置信地看向谭承。在她眼中谭承长得帅,穿得也不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彰显有钱人的特性,而且看刚刚的情形,行为举止好像……哥哥怎么会跟这种人有来往?
“那你们刚才为什么吵?”
“他让我帮他改车,我忙不过来。”
谭承眯起眼睨向李识宜,李识宜面不改色。
妹妹的目光倒是带上了责备,她迅速瞟了眼谭承,低声说:“都是同学,怎么还为难人啊。”
李识宜知道谭承不可能善罢甘休,安抚好妹妹以后就对谭承说:“走吧,去看看你的车。”
他这种平淡的态度,让谭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那团火非但没发出去,反而越烧越烈,甚至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惩罚他,罚到他求饶,颤抖流泪为止。
车停在操作间,李识宜拿出接下这单的态度严谨检查,里里外外都没放过,也拍了照存了档。他问谭承平时有什么需求,是代步还是下赛道。
“半个月下一回赛道。”
李识宜看他一眼,一种打量他几斤几两的感觉,“成绩怎么样。”
谭承气得发笑:“哪天抽空跟我练练?”
“算了。”李识宜钻下去看底盘,不带嘲讽的平和嗓音从下面传来,“我水平一般,输你赢你都不合适。”
“……”谭承额头青筋听得抽紧,血管突突的,牙缝里低骂了一声操,“你他妈这张嘴真欠收拾。”
李识宜躺在下面无声地笑了。
他笑是因为他觉得谭承还挺不禁逗的,三言两语就发火,跟当年一样,并没有什么长进,也没变得多稳重,看来前两回见面那个谭承掺了不少水分。谭承此时想的却是,自己迟早会把这个人操服,让他服服帖帖地跟着自己,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等他从车底下钻出来,谭承突然想起刚才指腹的那种怪异触感,问:“你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李识宜垂眸淡扫,像在看最普通不过的伤口,“工具不小心划的。”
谭承冷嗤:“这么深的疤,什么工具划得出来。”
如果让谭承判断,他直觉那是自残留下的,甚至是自杀。但如果真是自残,李识宜的反应不该这么平淡,这么毫无波澜才对。
“修车用的,说了你也没听过。”
李识宜转身去拿产品名册。谭承视线跟随他,见他穿过操作间,从饮水机旁抽出一只一次性纸怀,接了杯水,向仓库方向走去。
此时的李识宜就像是一个谜团。他消失若干年,然后又突然出现,带着一身冷冽寒意和不明来由的伤疤。他似乎并不反感谭承,却也并不想亲近谭承,哪怕谭承偶尔表示善意,他也拒不接受。
而当谭承对他施加恶意时,他就像是更加的习以为常,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谭承对这个人的好奇心熊熊燃烧起来,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第5章 特权
“哥,你饿吗?”
听到妹妹局促的提醒,李识宜才想起现在是饭点。他从外套里翻出四十块钱,让妹妹去隔壁小餐馆买两份盖饭,跟昨天的一样就行。
接过钱,妹妹目光犹豫地看向不远处:“那个,哥,要给你同学买吗。”
李识宜:“不用。”
听上去约等于他不配。妹妹觉得古怪,摸摸鼻尖“喔”了一声。
现在正值饭点,店里其他人也都在三三两两点外卖。他回到操作间,见谭承正坐在车里打电话。
工作状态的谭承倒是收起了那些不稳重的作风,皱着眉头发号施令的派头十足,乍一看还真具有迷惑性,像个青年才俊。
回想刚才他暴跳如雷的表现,李识宜实在很难跟眼前的人挂上钩,也很难想象他能管好一间大公司。
不过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跟自己也没关系。李识宜思维不再发散,全神贯注干起手里的活,直到谭承打完电话。
“你想怎么改,预算多少。”
“都行。”这车谭承早玩腻了,乏味地说,“你看着改吧,排气可以动一动,包围换个样式,整体别拖性能的后腿,也别往花里胡哨弄。”
李识宜不置可否。
他心里已经有大致的方案,不过他性格务实话又少,不会什么都没做就吹得天花乱坠。
“这个月内给你改好,总价尽量控制在二十万以内。”
谭承觉得他大概对自己的身家有所误解,不凉不热地扫了他一眼。
这时周礼为忽然过来,手里拎着三大袋外卖:“谭老弟,这些是不是你叫的?送餐的说是谭总定的,是你没错吧,哎招待不周,应该早点儿给你安排午饭。你看你想在哪吃,在会议室还是贵宾接待室。”
“在哪吃都行,”谭承撩起眼皮,“你问问李识宜。”
周礼为愣了一下,看向自己店里平时不声不响的技工,一万个没想到他们俩关系居然这么铁。李识宜当然也没想到,皱眉看向谭承。
周礼为到底是人精,马上反应过来:“哈哈,原来是点了跟老同学一起吃的,我说怎么这么多。那行,李识宜你负责把客户陪好,争取让谭老弟以后多想着点儿咱们,他手里头可多的是资源。来,我给你们拎贵宾休息室去,那儿的沙发坐着聊天舒服。”
老板都这么说了,李识宜没有推辞的理由,何况只是一顿饭,既来之则安之。
进了休息室,谭承问起他妹妹的名字。
李识宜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祝炀炀。”
姓祝不算特别常见,谭承记忆深处有点儿印象,仿佛以前认识什么人也姓祝,但他懒得去深究,只随口问她是李识宜什么人,李识宜说是堂妹。
炀炀一进来都惊呆了。她张了张嘴,没好意思问这是什么情况。
“哥,我把盖饭买回来了。”
“放冰箱里,下午再吃。”
她点点头,也没抱怨白跑一趟,转身就往冰箱那边走去。
谭承跟亲弟弟关系很淡,甚至从小他弟还跟他较着劲,所以看到祝炀炀这么懂事听话,他觉得挺稀奇,挑眉问:“她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