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龄(26)
“剩饭。”
男孩儿丢了两个字便转身进了屋,只是门却没关,从里面扑出了微微的热气。
“小狼崽子,好话都不会好好说。”宋城南笑了笑,重新锁好自家的门,走进了邻居家。
说实话,秦见算不上会做饭。
常年累月他只吃几种食材,夏天土豆、茄子,冬天土豆、酸菜,加上鸡蛋,寥寥可数。
这几种食材来回倒弄,即便做出花来,也担不起“会做饭”一说。
但若是用了心,他也是能将这几样东西烹饪得美味的,就像今天的酸菜炖猪肉,五花肉软烂,酸菜脆爽,让人口齿留香。
给秦铁峰送过饭,秦见坐在沙发上时,宋城南已经扒了半碗饭。
他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太饿了,中午就忙得没怎么吃。”
“酸菜里的肉是我刚刚提进来那块?你平时吃肉吗?看你瘦的。”
秦见将碗里倒了些菜汤,大口扒了一口,含混的说道:“吃你的,怎么这么啰嗦。”
再抬头,他的饭碗里多了一筷子五花三层的猪肉,宋城南收回筷子凉凉地说道:“你让我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秦见疑惑。
“那什么咬那什么,不识那什么心。”
秦见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想理男人如此无聊的玩笑。
宋城南吃得快,两大碗下肚便收了筷子。他心满意足的躺在沙发背上看着还在吃饭的男孩,忽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男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将筷子在米饭上插了两下才道:“缺。”
宋城南琢磨了一下,换了个温和的语气:“你爸爸有低保,每个月还有残疾人补助,社区年节还有慰问品和慰问金,你上学免费,午饭免费,按理说,...如果没有大的开销,不应该缺钱。”
男人说话时,你男孩儿依旧在吃饭,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所以呢?”
“所以...”男人缓慢的问道,“你这么急于赚钱,是为了什么?”
男孩儿放下碗,终于抬起头,幼狼一样的眼睛中并发寒光:“所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宋主任?”
他声音暗哑,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伤不了别人,就要自伤:“也许我就是有大的开销呢,黄赌毒,样样沾。”
宋城南起先被秦见眼中既悲又寒的眼神惊到,不免生出了失言的懊悔,可现下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笑,他用力胡撸一把秦见的脑袋,笑道:“黄赌毒?先不说后两者,就说第一个,你的小豆丁好使吗?”
秦见再一次领教了男人的恶劣,他红着脸蹦了起来,说话都磕巴了起来:“你,你你,又不要脸!你思想肮脏!你下流!”
宋城南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毫不收敛的继续逗他:“明明是你说的样样都沾,怎么还成我肮脏下流了呢?见爷,敢情儿你生活经历这么丰富,分享分享呗,也让没有见识的我开开眼界。”
秦见又气又窘,胸口急速喘息,一个箭步就向宋城南冲了过去。
他也没想好要做什么,是揍男人一顿,还是咬他一口,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间,便被男人一个反制压在了沙发上,双手也被擒着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宋城南觉得自己的玩笑开过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最是敬畏情爱,加之又失了身为男人的尊严,不急才怪。
他笑着哄道:“见爷别急,是叔儿错了,下回保准不开这种玩笑了,咱不闹了啊。”
男孩儿又红着眼睛挣巴了几下,发觉蚍蜉撼树后,便认命躺在沙发上,扭头不看宋城南。
“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这么拼命赚钱?”男人轻轻的问道。
男孩儿不语,只是悄悄红了眼睛。
宋城南暗暗叹气,声音却是越发温和:“不想说也行,但你要记住一点,有什么困难找政府,找我。”
他从沙发上起身时又顺手撸了一把秦见的头发,男孩儿隐忍倔强的表情让他隔着时空好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他抽出一根烟咬在了嘴里。
“你不是问我今天为什么不教训那几个人吗?”宋城南将烟嘴咬瘪,没点,“因为用拳头解决问题是最愚蠢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就不用。”
他见男孩儿像只受了伤的幼兽一样将身体蜷缩起来,心里忽然痛了一下:“但是...若是到了危及时刻,也不能任人欺负,改天我教你几招伤害性不大,又能迅速致敌脱困的招数。”
男孩儿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来直愣愣地看着宋城南。那眼里还带着红痕,此时却悄然染上一抹喜色。
男人没忍住手贱,伸手摸了摸曾经刮在自己手心触感柔软细密的睫毛。
那纤密的鸦羽跳动了几下,男人觉得自己手上的枪茧都柔软了几分。
“后天我休息,一起买年货吧。”
“买年货?”
“嗯,别告诉我你没打算买年货。”
“我...不知该买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置办年货,咱们一起探索怎么样?”男人淡淡的笑道。
孤独的灵魂仿佛被温热的手摸了一把,男孩儿牵起嘴角,淡淡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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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没人看,就很懈怠,今天有人催更,我又可以了。
第30章 过年
即便忙得起飞,宋城南也抽出时间约上小张警官去了一趟火车站。
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一身军装,一个一身警服出现在出闸口的时候,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
宋城南向三个愣怔的男孩儿招手,笑着说:“过来啊,小张叔叔请你们吃糖葫芦。”
方斐和刘祥反应过来,如同孙悟空破了五行山一样欢脱雀跃,步子都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架势,一脸嘚瑟的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的“靠山”。
只有秦见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他的目光扫过小张警官,缓缓地落在了宋城南的身上。
一身笔挺军装,勾勒出硬朗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脸更显坚毅,与他刀戟般的锋锐气质浑然一体。若说穿便装的宋城南像一只蓄力的优雅猎豹,那穿着军装的他就是一只威风凛然的雄狮。
气势如虹,应该说得便是如此。
这是男孩儿第一次看宋城南穿军装,没来由的,他心中升腾起类似“骄傲”的感觉。
这身军装为我而穿。
这个念头破茧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潮水一般的漾在秦见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一次次拨动着他的神经,让他颤栗、让他悸动。
这感觉太陌生了。在男孩儿过往的经历中从未体会过,他不知要将“它”放入酸甜苦辣哪一个篮子中,只能垂下眼帘,将这份异样生硬的掩下。
他慢慢地走近宋城南,压下心中的拨动,轻声低语:“宋主任,牛逼大发了啊。”
宋城南丝毫未见男孩儿的异常,将手亲昵的搭上男孩的肩头,同样低声笑道:“见爷,为了给你站台,我都违反纪律了。”
见男孩儿疑惑,宋城南指指自己的肩膀:“退伍人员非重要场合不能穿军装,没看我都没戴肩章吗?见爷,不谢谢叔儿吗?”
秦见沉吟再三,也说不出“谢”字,他把头转到一边望天,装作随意的问道:“晚上家里剩饭多,你吃吗?”
宋城南噗嗤一乐,用手隔着帽子轻拍了一下秦见的脑袋,他知道小孩儿性子别扭,好话都要在舌尖绕一圈带上火药味才能出口。从小张警官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塞到秦见手中,他挑眉说道:“晚上我要吃蛋炒饭,就上次那种。”
......
宋城南一直忙到年三十。
过了中午,社区才逐渐消停下来,宋城南看了一眼表,赶紧给大伙放了假。
张姐最急,全家人都在等着她回去做团圆饭,一上午电话都打了四五个进来,好像缺了她这双手,全家人都会齐刷刷饿死一样。
她穿上大衣背上包,抛了一句“我走了啊,大家新年快乐”就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