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难愈(107)
经过昨晚那一遭,他本以为对方会自觉避嫌,不料李喻承却依然像没事人那样。
该如何还是如何,一点没有不自在或被拒绝后的尴尬。
他扭过头,朝路倏一笑,指指自己下唇,问他:“这怎么了?”
路倏伤口并不明显,在偏里的位置,需要别人仔细观察才能看见。
但没想到短短十几分钟内,已经接连被两个人看出来了。
“上火。”路倏说。
上火破嘴唇,李喻承头次听。
又不是溃疡。
知道对方不想明说,李喻承很识相的没有拆穿,说道:“回去喝点炖雪梨吧,我妈熬得特别好喝,明天给你带一份。”
“不用了,”路倏推辞,“我不爱喝甜的。”
李喻承也不强求,笑了笑没说话。
飞机落地后,路倏没回自己家,让司机开去了另一个小区。
敲了两下门,一位中年妇女来开的门。
见到路倏,她佯装生气:“连密码锁都懒得按啊?”
“忘了。”
路倏把行李提进门,在玄关处换鞋。
“你这是去哪玩了?”沈含上下打量他的行李,稀奇道,“居然还买特产了,破天荒啊。”
“别人送的,还有一部分空运,”路倏把吃的放进厨房,“过几天才到,你们记得收。”
“嘴怎么伤了?”沈含看着他,突然问了句。
路倏:“……”
哽了半天,他胡乱说:“咬的。”
“多大人了还能把嘴咬破,这几天别吃辣的啊,一会儿妈妈熬点粥,你多喝几碗。”
沈含往书房走,喊道:“你儿子又给你买海鲜了,这次你来洗,我不想动了。”
“好,我洗,”路铭衡活动了会儿,慢慢从沙发椅上起来,“上回也不是你洗的啊,人家做饭阿姨弄的。”
“我怎么没洗了?”沈含瞪眼,挽住他胳膊,“小龙虾谁刷的?”
“行行行,”路铭衡没忍住笑了,“辛苦太太了。”
“老没正经的。”
沈含笑骂着拍他胳膊,两人一起朝客厅走去。
这些年路倏逐渐的在首都定下来,路铭衡便也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这边。
如今他只在公司吃股挂职,偶尔去一趟就行。
沈含更是干脆提前退休,不算路倏给的赡养费,光是她自己每月退休金都花不完。
路倏原想在自己住宅那边给他俩购置一套房,距离近也好及时照应。
但沈含对当初在首都租的房,始终有种不一样的感情,说什么也要住进去,路倏只好买了现在这套。
老两口如今闲在家,没事养养花散散步,偶尔兴致来了,还能搞个自驾游,日子过得顺心如意。
而且沈含保养得当,心态又年轻,从外表看上去怎么也不像年过半百的人。
曾经和路倏出门,甚至有人问过是不是姐弟。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沈含弄了点水果来吃,没参与父子俩的闲聊,自顾自在旁边玩手机。
不知道在干什么,玩得特别专心,连平常十分嫌弃的老花镜都拿出来戴上了。
路铭衡喊了她好几句都没听见。
路倏纳闷,怕她被什么专骗老人家的网络传销给盯上了,想挪过去看看。
谁知沈含反应出奇的大,嗖得一下将手机屏幕盖住。
“干嘛?”她警惕道。
这下不起疑心也起了,路倏说:“拿来,我看看。”
“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沈含理直气壮,“你还问你妈要手机?”
路铭衡也奇怪:“你玩什么呢?我喊你几句都没听见。”
“玩个手机大惊小怪,”沈含说,“女人的事你们男的别管。”
路倏不跟她废话,趁其不备抢了过来。
在沈含的“哎哎哎”声里,看见了屏幕上的内容。
微信聊天界面,对面的人是猫咪头像,沈含给的备注是“小云”。
路倏划了划,满屏的聊天记录里,有几张不同年轻男人的照片,看上去都挺精英范的。
“这什么?”路倏把手机举在她跟前。
“什么什么?”沈含抢回手机,“看看帅哥还不行了。”
她边说话,边暗中给路铭衡使眼色。
路铭衡立刻领悟了,有些哭笑不得,随口解释道:“你妈最近认识了一群年轻人,交朋友呢。”
路倏双手抱胸,静静看他俩演戏。
沈含摘掉老花镜,假装不经意说:“那几张照片,你觉得谁好看?”
“没有。”
丢下这句话,路倏去了厨房。
路铭衡轻声讲:“说了吧,这招不管用,你不信。”
“我......”沈含想反驳又没理,气哼哼的放下手机。
路倏接一杯水出来,喝了口搁茶几上。
“炎炎啊,”沈含展颜一笑,“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一直没找对象,家里人都快急死了,要不你帮忙物色物色?”
路倏配合她演:“喜欢男的女的?”
“男的,他自己也是男生。”
路倏说:“我怎么帮?我也没找。”
“你是你,你和他不同,当初说了你的感情我们不干涉,”沈含叹气,“但人家这个忙我得帮啊,你不知道他爸妈有多急,都快三十了也没个人陪。”
说着又去翻手机里的照片,要给他看。
路铭衡适当帮腔:“你妈这些朋友都挺不错的,事业有成长相端正,你帮忙物色物色,年轻人眼光应该差不多。”
路倏不语。
他想了想,终究没把禇钦江回来的事告诉二人。
“别看了,”路倏拦下沈含的动作,淡淡说,“我自己找。”
—
风格轻奢的办公室里,无论是沙发、桌椅还是装饰品,俱用了高现代化设计,彰显出主人不俗的品味。
室内占地面积广,整体宽敞明亮。
若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能将周围所有的高耸建筑一览无余的收进视野。
办公桌前的人只穿了一件黑衬衫,袖口挽至小臂,左腕戴了块银黑男士表,看质感就知价格不菲。
他签署手边文件,点开内部通讯,那头迅速接起:“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禇钦江头也不抬:“吕望来上班了吗?”
“来了。”方迁说,“要喊他上来吗?”
“让他来我办公室。”
“好的。”
不消片刻,办公室门被推开,吕望拘束的走进来,带着一脸谨慎。
“禇总,您找我?”
没人理他。
禇钦江签完手边一摞文件,抬起头,好似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他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吕经理,伤好点了吗?”
吕望点头如捣蒜。
上回的恐惧历历在目,他不敢多话:“谢谢褚总关心,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