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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11)

作者:卡比丘 时间:2022-01-17 11:04 标签: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HE

  如果说一路的沉默和对话,已让郁知年觉得不堪重负,接下来的意外来电,则更让他尴尬万分。
  接近新大校门时,赵教授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蓝牙连接在汽车的音响,大概是下意识按方向盘上的按键接起来,杨恪的声音便响在车里。
  “爸,”杨恪说,“是我。你在上课吗?”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随意,带有郁知年求而不得的隐秘的亲密。
  赵教授看了郁知年一眼,或许是想了想,出于礼貌,并没有将切回手机接听,对杨恪说:“没上课,今天放假。”而后似是犹豫一般顿了顿,告诉杨恪:“我现在和知年在一起,很久不见了,聚起来叙叙旧。”
  杨恪短暂地静了一两秒,“哦”了一声,稍有些慢地说:“在哪?”
  “我学校,”赵教授说,“来新校区转转。”
  “新家?”杨恪问。
  赵教授说“是”。汽车音响中,郁知年听杨恪低声说:“我也没去过。”
  他们开进了校门,赵教授放慢车速,缓慢地开着,轻松地和他的儿子聊天:“不是给你看了不少照片么,你给了我和旧房子很像的最高评价。”
  “是吗,”杨恪说,“记不清了,最近很忙。”
  郁知年安静坐在一旁,觉得尴尬,也有些窒息。
  “这么忙,”赵教授问杨恪,“找爸爸有什么事?”
  杨恪停顿了一小会儿,说:“工作得太晚了,有点累。”
  他的声音的确有些疲惫,郁知年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间,换算时差,赫市已是凌晨两点,心里泛起少许不知名的酸楚,看向车窗外,走在人行道上的学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赵教授有些心疼地说:“还是要注意身体。”
  杨恪“嗯”了一声。
  手机两端静了几秒钟,赵教授忽然说:“对了,前几天我碰到韦驰的爸爸,他说韦驰告诉他你谈恋爱了?”
  郁知年正走神间,闻言猛地一愣,不过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听杨恪果决的否认:“没有。”
  不知是不是信号问题,杨恪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大,吓了郁知年一跳。
  “……好吧,”赵教授说,“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不过你忙归忙,是也该考虑考虑感情问题了。”
  “没空,”杨恪的态度变得冷硬,“没那么多时间。”
  赵教授无奈道:“好吧,好吧。”
  接下来,杨恪还是没挂电话,但郁知年有些意兴阑珊,身体仿佛产生了防御机制,能够听到杨恪和他父亲说话,但是什么内容也没有听进去。
  最后赵教授在食堂旁边的车位里停好车,两人又说了几句,终于挂了电话。
  郁知年看着乐高豆荚在钥匙上一晃一晃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打开车门,微冷的风扑在他脸上。
  他在新大停留了大半个下午和晚上,逛了校园,看了看赵教授的办公室,两人聊了各自在做的课题。最后郁知年在校招待所留宿一晚,赵教授非要替他买单。
  第二天早上,赵教授又把他送回了火车站。见面二十多个小时,郁知年觉得像做了个让他没什么印象的、但必须要做的梦。这梦并不爽快,但醒过来,也就好了。
  告别时,郁知年原本转身走了,赵教授又叫住了他。
  “知年,”赵教授的眼中有歉疚,对郁知年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想见我,对不起。
  “我一直想告诉你,前年我说的错,错的不在你,而在杨恪的爷爷。
  “你选择终结这个错误,是很无私的,换成我,我也不一定能像你这么无私。
  “我想替我的儿子谢谢你,也想再和你道一次歉,知年,对不起。”
  高铁站人来人往,进站口旅人大包小包,把箱子往传送带上放。
  郁知年看了一小会儿安检门明明灭灭的灯,仍旧不知道该和赵教授说什么,最后随便说了句不用谢,便走向了安检口。
  小长假结束了。回宁市的车的车厢没来时那么拥挤,郁知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终于敢于总结这一次的拜访,想赵司北和他说的话。
  他想赵司北最后的话说得不对,他不是没有错。
  郁知年错在喜欢杨恪,喜欢得不合时宜,爱得面目狰狞,产生无人欢迎的感情,这份感情即是错误本身。
  回到学校,郁知年理好了行李,浑浑噩噩睡了很长的一个觉,五月五日清晨六点,他起床,最后检查一遍行李,检查了电脑和论文的网络备份,而后下了楼,往宁大东门口走。
  校园里还很宁静,天没有全亮,空气还是冰冷的,有很淡的晨雾。
  郁知年穿着风衣,走在空无一人的柏油道,听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摩擦出的轻微声音。
  视线越过模糊的白色雾气,越过铁门,他捕捉到他约好的出租车闪着的橙黄色双跳灯的光线,意识到自己又将独自离开某地。
  ———
  观察分析笔记(一)
  主题:一件使杨恪笑的事
  (记录人:郁知年 时间:2016.09.29)
  管理学数学模型课程,第一堂课为课程导论。
  杨恪和其他同学到得较早,坐在最前方。
  从第三排中间向前看,视野中可见前方金融系的学生。他们几乎都带有笔记本电脑,有人带了录音笔。杨恪只带了电脑。
  在罗列完课程需要具备的各类基础知识后,教授提出一个最简易的模型。
  他邀请杨恪作为互动对象,请杨恪站到讲台前,一起对此模型进行最简单的分析演示。(模型附后)
  在分析即将结束时,教授夸奖了杨恪,他说杨恪的表现非常好,期许他能拿到像比较法课程中一样的高分。
  “不过我可不像艾伦那样宽容,”他对杨恪说,又看向所有学生,“你们知道,我的评分标准一向苛刻。有无法接受我的标准的同学,可以在试课结束后选择放弃本课程。艾伦教授欢迎你们。”
  杨恪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不过下台时,看到位于他后三排中间位置的一名学生的脸后,杨恪的笑容消失了。


第11章 十一(2019)
  落地赫市是中午十二点半。
  郁知年在飞机上几乎没合眼。近十五个小时的航程里,他整理了几万字的速记,修整论文,看了一本期刊,最后终于有了困意,想睡一会儿时,飞机开始下降。
  下飞机后,郁知年精疲力竭地拖着行李箱走出去,接到了李律师的电话。
  李律师亲自来接郁知年了。
  他在出口,没有举标牌,穿得很正式,与周围环境并不相融。看见郁知年,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
  安静地跟他上了车,郁知年坐在位置里沉默着,由于缺乏睡眠,郁知年已失去社交和聊天的的力气,并感到四肢乏力。
  李律师问他去哪,他想了想,给事先联系好的搬家公司打了电话,对方称正在等他联系,他便直接给了他们杨恪那栋房子的地址。
  “先到杨恪那里吧,”郁知年对李律师说,“史密斯一直催我快去拿东西。”
  李律师让司机先往罗瑟区开,又对郁知年说:“关于那份信托的事,我们得先聊聊。”
  郁知年大脑一片混沌,听见信托的事,更觉头大,只想逃避,和李律师商量:“我有点累,能不能过几天?”
  李律师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不太等得及。”
  “我先说,你听,”他对郁知年说,“决定可以晚一点。”
  “杨董给你的那份信托,如果你不和杨恪结婚,其实不只是你拿不到股份的问题,”他很慢地解释,“还涉及到许多公司的决议。”
  李律师的商务车很宽敞,他和郁知年分坐两边的位置,面容凝重,和郁知年解释了许多两人不结婚的坏处。
  郁知年听完,杨恪家也快到了。
  他以前不常来罗瑟区,后来又长住,看到路边新发芽的树木,心中有难以言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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