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与懦夫(98)
下午都开房休息过,晚饭没再喝酒,都清醒了,能各自开车回去,就在停车场散了。
华临上了自己的车,系好了安全带,愣了下,看还站在外头的文东,降下车窗,正要叫他上车,沈谓行的车开了过来,停在旁边,沈谓行从车窗探出脑袋,问:“文东你还站那干什么?没开车来?”
文东说:“呃,打车来的。你们先走,我叫车。”
其实是坐华临车来的。
来的时候大家是各自来的,没被发现,现在都在就……
华临欲言又止。倒不用担心文东没法儿回去,几个人回城都是一条路。
果然,沈谓行说:“还叫什么车啊,都一条路,上车。”
文东没说别的,上了车。
四辆车前前后后地开在深夜的回城公路上,沈谓行开着车,忽然问:“最近怎么样?”
文东说:“还那样。”
沈谓行接着问:“你跟华临怎么样了?”
文东说:“还那样。”
“‘还那样’是‘哪样’?”沈谓行问。
文东“啧”了一声,敷衍道:“就是那样。”
沈谓行皱起了眉头:“好好儿说话,别摆出这个态度啊。”
文东翻了个白眼,摸出烟抽。
“别在我车里抽烟。”沈谓行赶紧制止他。
文东只好又把烟塞回去,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椅背上看外头风景。
沈谓行瞅他这坐没坐相的混混样儿就糟心,想了想,说:“你见好就收啊,别搞得以后朋友都当不成。”
这句话的主语肯定不是说他和文东当不成朋友,他指的是文东和华临。
文东懒得搭理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大爷,低头打游戏。
沈大爷更糟心了,苦口婆心地开始今日人生道理小讲堂,劝文东这么大个人了别整天稀里糊涂搞七搞八,现在房车都买了,是吧,虽然都是二手的,但至少有啊,这也得看地方啊,这边能有套住房那就很不错啦,现在该正正经经地考虑下未来了,比如处个正经对象()%%¥*……
文东:“……”
靠,耳机落临哥车上了。
沈谓行念叨了一阵,见文东装没听见,话锋一转,说:“那些说急也不是特别急,先不说了。”
所以你刚才十分钟都在念经是吗?
文东简直无法想象沈谓行的对象是多么强大才能好好地活下来。啊,叶哥一定非常非常爱沈哥。
沈谓行接着说:“还是说你跟华临那事儿。”
文东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支棱起冲锋衣外套把自己裹紧点,大帽子一戴,脸遮了一半,缩在座位上睡觉。
但这无法阻止沈谓行继续语重心长地叽里呱啦。
听着听着,文东还真来瞌睡了……挺好的,那就睡吧,睡了就清净了。
于是,当文东睡一觉醒来,他已经被沈谓行送回他那老破小楼下了。
“太晚了,不上去了。”沈谓行说。
文东心想我没打算请你上去。
当时搬完家,华临非让他拿旧床单之类的把家具什么的都罩住,说不然落灰。现在如果沈谓行上去了看见肯定得追问他怎么一回事。
“那我回去了,你回去路上当心啊。”文东赶紧下车。
沈谓行摆摆手,把车开走了。
文东看着车子开出去,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打给华临:“临哥,到家了吗?沈哥把我送我房子这来了。我干脆今晚就在这边睡一晚,明天过去。”
华临说:“你那怎么睡?东西都那样了。”
“没事儿,就把床上弄一下就行。”文东说着就打算上楼。
华临问:“沈谓行走了吗?”
“走了。”
“那你出来,我停在你小区对门那菜市场外面了。”华临说。
文东拉开车门上来,笑嘻嘻地飞快凑过去亲了华临一口,然后边系安全带边吐槽沈谓行念了一路的经,早知道就坐代小京或者张作的车了。不,代小京的也不能坐,这时候代小京肯定一路都在跟对象语音通话搞肉麻。那还是张作吧,张作既没对象也没一颗普世的心。
华临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立刻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开起了车。
——虽然华临本来是有些话想问文东的。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他不可能求着文东跟人公开他俩的关系,不管是要求还是请求,都绝对不可能。他在等着看文东什么时候这么干,他看文东要瞒到什么时候,下头的那天吗?
如果文东一直不这么干……那就算了,随便,不稀罕。
文东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敷衍沈谓行,忽然感觉车停了。他抬头一看,还没到家,正要问怎么了,华临解开安全带凑过来亲了他一下,然后无事发生似的坐回去系好安全带,把车开出路边停车位,继续往回开。
文东愣了几秒,看着华临的侧脸,半晌,明白了,笑了笑,轻声安慰:“多大的事儿啊。”
他挺能理解华临的,瞒着挺好,说了要被那群人扒个底朝天。
华临:“……”
是人话吗。
当然不是,是渣男发言。渣男没有心,不是人。
他俩都同居了,“多大的事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东:????????????
华临:????????????
沈谓行:???????????
第69章
华临在“发个飙给渣男长长见识”和“那我就输了”中左右摇摆,倒向了后者。
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文东是什么人了,现在再来细究也是没意思。而且,有一件很细思卧槽的事:好像文东从头到尾就根本没做过什么保证啊!
那时华临看似冷静,其实被氛围带上头了。现在再来回忆……当时文东就说了真喜欢他这一件事啊!文东以前搞别人的时候不也都说是真感情吗!文东的感情一向都过于充沛的。反倒是华临自己把薛有年那事儿跟他掰扯清楚了。
操。
真他大爷的谁看了不要说一句不愧是文东啊!
至于那是文东故意的还是天然自带的神秘buff,就见仁见智了,但事到如今也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华临到家还在琢磨这事儿,闷闷不乐地吹头发。他刚洗完澡,没戴眼镜,看对面镜子里的自己五官模糊,浑身上下的黑气倒是特别清晰。
忽然,身后的门被推开,文东故意扮作贼兮兮的样子探进脑袋来,夸张地“唉”了一声:“洗完了啊?”
一副本来想偷看的戏精样。
华临没理他。
文东自顾自地进来,接过电吹风,殷勤道:“我给你吹。”
他头发也是湿的,穿着睡衣,刚去客卧浴室洗的澡。
华临头发不长,没多久就吹了七分干。文东搁下吹风,挤了两泵护发精油在掌心温热了下,轻轻抓在华临的发尾上。
“……文东。”华临看着镜子里的俩人。
“嗯?”
华临沉默了几秒,若无其事地问:“你那个潮牌怎么样了?”
文东笑道:“早没弄了啊,跟你说过吧?”他撒娇似的,“你看你对我的事儿多不上心,啊,我的心好难受,要亲一个才能好~”
华临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哦,是。”他转过身来,靠在洗手台上,看着文东给他自己吹头发,“怎么没弄了?”
文东又解释了一遍,和之前一样,单纯觉得不好玩儿了。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刚开始看着很有意思很吸引人,等真正地、深入地接触了,更多就是看见琐碎和重复,而这足够将最初的热爱消耗殆尽。当到了那个时候,一部分人会出于责任心而咬着牙坚持,另一部分人则是干脆地放弃。
文东是后一种人。他做潮牌是这样,一直以来谈恋爱也是这样。一开始的喜欢是真心的,后面倦了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