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69)
当天下午,邵峋给程涣电话,满口疲惫:“邵峻没有醒,我还以为他要醒了。”
自己口中一言不合就让邵峋滚的某位主动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邵峋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和陈医生提了,他没有给我准确的答复,”又说,“你如果有时间,可以来医院吗?”
程涣:“好,我今天没通告,现在就过来吧。”
邵峋笑了笑:“哎,宝贝儿你真贴心,我以为你会因为邵嶙拐跑老小的事生气不帮呢。”
程涣没说话,心中却想,他的确蛮生气的,但那点气现在都够不上想见面的急切。
分开没多久,他竟然有点想邵峋了。
程涣自己开车去医院,寻到病房,看到邵峋正坐在长廊外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把挡脸的口罩朝上拉了拉,走过去,还没坐下,邵峋便睁开了眼睛,侧头望过来。
一眼认出被口罩遮了大半的脸,毫不掩饰疲惫地笑笑,然后起身,拉住程涣,推开侧后方的病房大门,将人带了进去。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光,邵嶙静静地躺着,和过去的五六年没有任何差别,那天微颤欲睁的睫毛好像是所有人的错觉一样。
程涣在初进门的时候扫过邵峻一眼,看到人还睡着,然后,他被邵峋带到怀里,抱着压在紧闭的门后。
邵峋吻了吻程涣的耳垂,重重在他耳畔吐了口气。
程涣拍拍他:“你一个晚上没有睡吗?”
邵峻并不是紧急入院,按理来说,如果没有醒,也并不需要家属全天24小时在医院,留个人照看即可,但邵峋没有走,他在邵峻的病房外坐了一个晚上,想到从前的很多事情。
想到他作为私生子初来邵家,连保姆都看不起他,背着邵家人骂过他很多次,是邵峻替他出的头。
想起他年幼时功课稀巴烂,被老爷子冷眼相待,也是邵峻抽时间亲自指导他。
以及他悄悄回国,执意辍学投身商海,老爷子怒火中烧将他赶出来邵家,还是邵峻暗中帮他鼓励他,借他钱,又用自己的人脉为他搭桥牵线。
邵峋年轻时,不像一无所有的程涣做事容易豁出去,他后来那身的孤勇,都是挨了两刀踏着自己半身血,在没有退路中锻造出来的。
他当年也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被邵嶙耍得团团转,也没有邵嶙那么细致的观察力,不知道苏文是什么样的人,不了解苏文和邵峻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简单地认为,邵峻帮了他,他也要帮邵峻。
那通电话正是他让邵倾虹打的,邵峻得到消息,慌忙奔赴寻子路,惨酿车祸,至今未醒。
邵峋偶然间忽然忆起当年,知道自己做了蠢事,身心疲惫。
他现在搂着程涣才觉出些安慰,感觉自己正被程涣带着,一点点从记忆和过去的感官中抽离出来。
他对程涣耳边提了他做的蠢事。
程涣勾着他的脖子,轻轻拍他的肩膀:“你和我都很清楚,这并不怪你,意外不是你能掌控的。”
邵峋闭着眼睛:“对。”说完了,手指轻轻捏着程涣的衣角一拉,吻了吻他露出的脖子,整个身体压了上来。
程涣后腰在门板上一抵,立刻觉出不对,抬手在邵峋肩膀上一拍:“你好歹注意一下场合。”
邵峋含糊地唔了一声,牙尖在刚刚吻过的地方磨了磨,正要放开程涣,忽然感觉到搂在怀里的后背僵了一下。
“邵峋。”程涣的目光越过邵峋的肩头,定定地落在病床的方向。
邵峋松开程涣,疑惑地看他,看到程涣错愕的眼神,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缓缓转过头——
邵峻侧着头睁着眼睛,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病房里搂搂抱抱的两位,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动了动,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艰难的表情似乎在说——别是在做梦吧,那重新再睡一次看看。
“哥!”
第43章
程涣后来就记得, 病房里一片兵荒马乱,比导演临时改剧本需要换景拍戏的片场还乱。
——
医生、护士进来出去,出去又进来,程涣自觉站着挡路又占地方,索性不声不响出了病房。
他站在长廊里思考,自己这个张口唤植物人的技能不知道能不能当成产业做,要是能的话, 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途径。
还没想出头绪, 忽然被邵峋从后面一把抱住, 狠狠亲了一口。
程涣回头,惊讶地问:“这会儿你跑过来亲我干什么?”
邵峋又重重亲了他一口,激动地说:“你怎么那么能耐呢。”
程涣福至心灵地说:“因为我是大哥。”
邵峻这下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地醒了,医院通知到邵家,邵嶙火照火燎地奔来医院, 看到刚刚检查完被推出来的邵峻,看进那双含笑潋滟的目光里, 踉跄了几步,差点站不稳。
他没有追上邵峻, 任凭医护将推车推进了电梯, 人定在原地,忽然埋头,手抚在眼睛上。
程涣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没什么表情地把脸上的口罩又朝上拉了拉, 转身走了。
这之后有差不多十几天,程涣和邵峋没再见过面。
因为邵峋没有时间,要工作,要去医院,还要和伴随着邵峻醒来之后重新上下乱窜着蹦跳的邵老爷子周旋。
程涣去外地拍一个户外综艺,因为是连着三期的节目,录制时间比较长。
但现代科技大大缩减了异地恋的距离,也顺便降低了异地恋的分手率。
两位搞基新户隔着两个城市,相互都知道对方那边的情况——邵峻醒来之后,邵家鸡飞狗跳,因为随之回归的不仅是邵家这位变成植物人重新苏醒的大公子,还有邵老爷子,邵从业那辈的几个兄弟,包括邵峻的父母,以及邵嶙邵峋兄弟两人那定居国外的生父。
邵峋在电话里对程涣感慨:“我也是很多年没有再在邵家见过这么多人了,简直烦死我了,光一个整天呼来喝去的老头子就够我受的了。”
程涣倒是抓住了重点:“他为什么呼来喝去?”
邵峋说了实话:“因为他多年不管邵氏的事,回来重新当回他的大老板了才知道,公司早垮得不成样子了,邵嶙这个代总裁当然不会承认是他自己无能,把锅往我身上甩,说我胳膊肘往外撇,架空了公司。”
程涣耐心道:“事实呢。”
邵峋:“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不过他邵嶙也真是特么狗改不了吃屎,到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老实点。”
邵家父辈那代人,除了邵倾虹的父亲邵从业,其他两位都是靠着邵氏吸血的能人,只花钱不赚钱,跟着归来坐镇的老爷子后面,忽然发现邵氏成了被架空的空壳朽木,自然要跳脚。
骂完邵嶙无能,剩下的锅全是他邵峋的——被一个外面接回来养大、中途还被赶出去过一次的私生子夺去了尽数家产,简直是奇耻大辱,也成了邵峋“不知羞耻”的污点。
邵峋看着那一帮狗急跳墙的,烦躁的很,当场甩话:“再废话你们就给我等着破产。”
邵老爷子气疯了,举起拐杖直指邵峋:“这些都是邵峻的!你怎么能拿你哥的东西!”
邵峋没有二话:“你放心,是他的,一样不少,我全部还给他。”
结果邵峻还不要。
睡了五六年的人呢,肌肉都开始萎缩的,苏醒的最开始连说话都发不出完整的音,好在复健后手还能写字,虽然沉睡了这么多年,脑子也没生锈。
大概临近过死亡,是是非非看透不少,俨然一派清新寡淡,表示邵氏既然要破产了,那就随便破吧。
邵老爷子不可思议,以为邵峻醒来的时候没把脑子一起带着醒过来,不可思议道:“那可是你的公司,你也知道,我本来是要你当我的继承人的。”
邵峻这时候不装哑巴了,抬手扶头:“哎呦,我头疼,什么继承人,继承人是什么意思。”这装傻充愣的本事,也是同样不减当年。
程涣听完邵峋口中的邵峻,十分不可思议,又不解:“听你这么说,你这个大哥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会折在一个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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