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少年(69)

　　柳将羽生清安扶上床，伸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
　　还是很烫，不过刚刚已经吃下退烧药，药效还没有发作。
　　“羽生，你先休息。中午的话我会过来送饭的。”
　　他伸手掖了掖盖在羽生清安身上的被子。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羽生清安喉咙火烧一般，只能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柳：“虽然85％的可能性会没有胃口，但是。”
　　吃还是要吃的。
　　羽生清安闭上了眼。
　　“…粥…”
　　*
　　中午，等网球部众人已经到了平常一起聚餐的地点时，发现有一个人迟迟未到。
　　捧着自己的便当盒的切原：“柳前辈还没来诶。”
　　柳是习惯早到，不喜欢让人等他的人。
　　丸井有些稀奇，他掏出手机，给柳发了条消息。
　　Bunta：莲二你怎么还没来？
　　过了一会儿，柳回复了他的消息。
　　Yanagi：抱歉，我现在在食堂，今天中午可能不会过来了。
　　食堂？
　　Yanagi：羽生感冒了，刚刚送去了校医室，我现在在帮他买粥。
　　看到消息的丸井惊呼：“羽生被送去了校医室？！”
　　？！！！
　　他抬头看着因为他的话而震惊的伙伴们，将他和柳的聊天界面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时，柳又发了一条消息。
　　Yanagi：不过并不严重，初步判断，79％可能性是因为淋雨。
　　幸村看到这条消息，沉默了。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和羽生开的玩笑。
　　网球部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看向了幸村。
　　切原有些担心：“要不，我们去看看？”
　　要知道，认识羽生前辈以来，就没看到他生病过。
　　仁王看着他们各自手中拿着的便当，提议吃完饭再去探望比较好。
　　“不然羽生就只能看着着我们吃美味的食物，而他只能可怜兮兮地喝粥，piyo。”
　　仁王的建议得到了一致认同。虽然午休的时间很长，但他们还是快速解决掉午餐，往校医室赶去。
　　校医室里，躺在床上的羽生清安还没有醒。
　　他做了一个梦。
　　…
　　“小清安？”
　　羽生清安睁开眼，就看到了神情担忧的女人。
　　女人见他醒来，松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羽生清安的额头，“啊，比刚刚好很多了呢。”
　　“小清安以后可不能半夜偷偷跑到阳台上看星星呐。”
　　“会着凉的~”
　　女人的告诫让羽生清安一怔，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渐渐模糊。
　　他张了张嘴，可声带始终都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母亲…为什么…
　　他很久没有梦见过母亲了。
　　除了那个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噩梦，倒在血泊中微笑的母亲…
　　像现在这样，坐在他面前和以前相差无几的母亲，羽生清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呐~先吃点东西吧。”
　　羽生夫人端来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小清安现在只能吃这个哦~”
　　“等感冒好了，妈妈就做好吃的给你~”
　　听到她的话，羽生清安的鼻子一酸，他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母亲，似乎想要把她现在的模样记住。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母亲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时停住了。
　　羽生清安的手抖得厉害。
　　他不敢。
　　这是梦，只要他保持现状，那么他就可以多看看母亲。
　　可是，羽生夫人握住了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心。
　　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眸里带着温柔的笑意，羽生夫人看着他，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羽生清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啊~小清安还是小孩子呢，生病找妈妈撒娇也是被允许的哦~”
　　听到这句话，羽生清安怔住，他敛下眼眸，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失落。
　　对啊，这个梦重现了他八岁时的记忆，所以，眼前的母亲没有变化。
　　那么下一句，母亲会说…
　　“下次妈妈陪你看星星好不好？”
　　‘…下次妈妈陪你看星星好不好…’
　　一字不差，一模一样。
　　羽生清安闭上了眼，抱住了母亲。
　　所以，她还是没有来他的梦里…
　　*
　　羽生清安睁开了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而这时，柳进来了。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粥。
　　“羽生？”
　　看到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人，柳上前扶了一把。看着羽生清安有些干裂的唇，去旁边倒了一杯水给他。
　　“感觉怎么样了？羽生？”
　　温水滋润了他刺痛的喉咙，羽生清安的脑袋也清明了一些。
　　“…好…很多了…”
　　虽然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柳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了。
　　柳将病床上的桌子撑起来，把粥打开放在羽生清安的面前。
　　“里面放了青菜，或许味道会好一点。”
　　白粥过于寡淡，柳特意拜托食堂的阿姨放了点青菜在里面。
　　羽生清安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从柳的手中接过了勺子。
　　他看着眼前的粥，拿勺子搅了搅，很显然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柳见状，刚想劝说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紧接着，切原的脑袋就冒了出来。
　　羽生清安的床是在最里面，柳进来的时候把帘子拉开了一半。现在他们可以看见门口的情况，但是从门口是看不到他们的。
　　羽生清安、柳：…
　　“看到了吗赤也？”
　　门外的丸井压低声音问着。
　　“没有诶…要不要问问柳前辈啊…”
　　同样的，切原也压低了声音回复着丸井。
　　柳和羽生清安沉默地看着，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丸井红色的脑袋也从门缝里冒了出来。
　　在切原的上方。
　　“丸井前辈你压住我了！”
　　切原想要反抗，但是又怕吵到医务室的人。
　　“忍一下啦赤也。”
　　丸井拍了拍他的脑袋，视线在房间里搜索着。
　　“诶？柳不是说在医务室的吗？怎么没人？”
　　“丸井前辈你小点声…”
　　站在门外面的几人看着两个像叠罗汉那样叠在一起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切原和丸井没了支撑点，不约而同地扑到了地上。
　　“太松懈了！”
　　真田看着站在门口的柳，还有地上两个冒冒失失的人，扯了扯帽檐呵斥了一声。
　　虽然是呵斥，但真田还是压低了声音。
　　柳看着赶过来的大家，从门口让开。
　　“羽生刚刚醒过来，校医也去吃饭了，里面没有其他人。”
　　听到他的话，切原爬起来就往里面走。
　　然而当他看到坐在床上被帘子挡住的前辈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刚他们犯蠢的事被前辈看得一清二楚了。
　　切原：都怪丸井前辈！
　　“羽生前辈好点了吗？”
　　羽生清安看着围在他床边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是…感冒而已。”你们不要搞这么大阵仗啊。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幸村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但他脸上笑容不变，指着他面前的粥提醒：“粥要冷了，羽生还是赶紧吃吧。”
　　羽生清安：…失策，本来想赖掉不吃的。
　　因为刚刚做了那个梦，说实话现在羽生清安并没有什么胃口。
　　想起那个梦，羽生清安嘴角的弧度下落了几分。
　　对情绪很敏感的幸村注意到了，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粥盒，确定还是热的之后，弯了弯眉眼。
　　“多少吃一口吧，吃完就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