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少年(181)

　　然而切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这个动作。
　　同样的发球，面对平等院凤凰的回击，切原直接提前冲到网前。
　　“网前截击会被击飞的!!”
　　“不要接!!!”
　　“赤也!”
　　看到切原的动作，站在看台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和平等院比力气简直是以卵击石!
　　场外前辈们的声音，切原已经不在乎了。他双手握着球拍，已然做好了准备。
　　他要把这一球打回去。绝对要打回去。
　　“赤也——!”
　　可恶!为什么那家伙的力气这么大!
　　在用球拍接住球的一瞬间，切原就死死地咬住了牙。
　　高速旋转的网球掀起了一股庞大的气流，如刀一般锋利。
　　切原的身体被连带着往后滑出了半步，握着球拍的手颤抖着，倔强地不肯让球拍脱离。
　　在被羽生前辈一次次击飞球拍以后，他就暗暗下定决心，发誓就算自己被击飞，也不会再让球拍脱手了。
　　“别小看我啊——”
　　他大声吼着，碧绿色的眼眸死死地看着对面场地的平等院凤凰。
　　居然接住了!
　　看着如漩涡一般的气流渐渐消散，看台上的人不由得睁大眼睛。
　　拿下一分!就会有下一分!
　　平等院凤凰勾了勾嘴角。速度、力量还算看得过去，但是…技巧低到不可——!
　　什么？!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网球，锐利的目光扫向了对面的小鬼。
　　“——1、1：4!”坐在中间的裁判有些呆愣地报出分数，看着右边场地的选手，神色恍惚。
　　居然、居然放小球!
　　裁判：声势浩大得，一瞬间都让人觉得要炸掉平等院的场地了…
　　不只是裁判这么想，就连场外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硬碰硬，会让手腕受伤的。”
　　这时，羽生清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看着场上双手握着球拍喘气的小孩，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然而，刚刚切原莽上去的行为同样让自己的手腕出现了不适。
　　但他不肯表现出来，也不敢。
　　羽生前辈最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切原想要去看现在前辈的表情，但是又倔强地扭开了头。
　　“喂，小鬼。”
　　平等院凤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网前，他垂眼看着刚刚耍他的人。良久，嗤笑一声。
　　“你还能继续么？”
　　听到他的话，切原抬起头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挑衅着。
　　“我还能继续拿下下一分!”
　　哈——还真是，勇气可嘉。
　　平等院凤凰看着切原固执的眼神，难得的，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熟悉。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觉悟!”
　　“天真的小鬼!”
　　*
　　“那小鬼可是你培育的，现在要我来摧毁么？”
　　走廊里，平等院凤凰倚靠在墙上，哼笑一声。
　　“我下手可是没轻没重的。”
　　对于羽生清安让他和国中生交手这件事，平等院凤凰有些稀奇。
　　“所以，理由呢。”
　　为什么拜托他这件事？
　　羽生清安同样靠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听到平等院凤凰的话，他盯着从走廊窗户落进来的阳光，微微失神。
　　“因为…”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腕，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绷带，和盯着自己的平等院凤凰对上了视线。
　　“因为赤也和我太像了，凤凰。”
　　听到他的话，平等院凤凰一怔。
　　羽生清安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敛下眼眸，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声音轻到不可思议。
　　“梦想不一定是要自己实现的，对吧。”
　　他的话音刚落，平等院凤凰搭在臂弯里的手倏地攥紧。
　　“…说什么话呢臭小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梦想…不是要…”要自己实现的吗…
　　平等院凤凰说不出口，他仰头闭上了眼睛。一向在羽生清安面前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听到他这句话失控了。
　　一声闷响。
　　平等院凤凰转身一拳打在了墙壁上。他背对着羽生清安，神情懊恼。
　　“拜托你了，凤凰。”
　　*
　　‘凤凰，你闹别扭干嘛？国中我肯定会回来日本的啦！’
　　‘哈？什么闹别扭？！还有，臭小子！要叫哥哥！’
　　‘略略略~我才不要！’
　　‘等你回来上国中，我都从牧之藤毕业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带领牧之藤三连冠，臭小子你就是下一个三连冠。’
　　‘哈？什么嘛凤凰你是想让我接替你的班吧！’
　　‘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哥哥!臭小子你想打架是吧！还有，接替我的班有问题吗？！这可是创造一个记录诶！’
　　…
　　‘不好意思了，凤凰，未来我绝对会在你前面成为no.1的！’
　　‘臭小子，你这才两连冠而已，想抢在我前面？你当我三年大米饭白吃的是吗？’
　　‘嘁——我可是要成为三连冠的天才新人好不好…’
　　‘哟，天才新人啊…’
　　‘凤凰！别以为是打电话我就不知道你在阴阳怪气！’
　　‘好好好…’
　　…
　　‘世界上没有神明…’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凤凰，左手能做到的，右手也一样可以，对吧？’
　　‘凤凰，小清安说…他想去神奈川上学…’
　　‘…好。’
　　-
　　“不管你觉得我天真也好，自大也好…”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狼狈不堪的切原看着对面沉着脸，看不清神情的平等院凤凰，喘着气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我绝对、绝对会成为no.1的！”
　　刹那间，平等院凤凰的耳边仿佛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说着和眼前的小鬼一模一样的话。
　　良久，平等院凤凰抬起了拿着网球的左手。
　　手指松开，黄色的小球缓缓掉落。
　　“他说的没错。”
　　你们，的确很像。
　　——
　　“game！2：6！”
　　“特殊对战赛！平等院凤凰获胜！”


第103章
　　20号球场。
　　切原喘着粗气，身形不稳地抓着被打坏的球拍。因为他强行去接平等院凤凰的回球，现在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知觉麻痹，完全感受不到抓着的球拍了。
　　他输了，但又没有输。
　　切原努力站直身体，看着对面的平等院凤凰，扬起下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可不会…”
　　“…放弃的。”
　　站在网前的平等院凤凰让切原有一瞬间看到了羽生前辈，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鼻子一酸。
　　当初在他即将要把球拍砸在地上的时候，羽生前辈问过他一句话。
　　‘赤也，你在想什么。’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眼睛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啊？！
　　切原仰头看着天上，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是说好了要和他再打一次的吗…
　　为什么啊…
　　在捂住眼睛的一瞬间，切原就知道他控制不住了。
　　平等院凤凰站在网前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他看着对面的小鬼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闭上了嘴。
　　看着球场上默默流泪的切原，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出声。
　　“…还是第一次看到平等院这样温和。”
　　入江看着场上难得没有说话的平等院凤凰，轻声感叹道，“羽生同学也是。”
　　明明一副紧张的模样，却强行控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