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少年(63)

　　新的义肢更舒适，也更贴合他的手腕。
　　至少他可以稍微控制自己左手的力度了。
　　羽生清安将绷带仔细缠好，将厨房里准备早餐解决，背上书包走到玄关换鞋。
　　柜子上的照片依旧放在原地，羽生清安看着里面两人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早安，父亲，母亲。”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去上学了。”
　　关上门，羽生清安就发现门口早就站着一个人。
　　幸村听到关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走出来的羽生清安。
　　不过他的目光转到羽生清安的领口时，紫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幸村按耐着想要帮羽生清安整理的冲动，克制地指了指自己的领口，示意他这里没有整理好。
　　羽生清安伸手摸了摸，发现他的领带没有系好。
　　单手整理领带是有一点困难的。羽生清安左手拿着书包，显得右手有些无助。
　　他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幸村，有些迟疑道：“幸村，能麻烦…”一下你吗？
　　“可以。”
　　幸村似乎就在等他说这句话。他伸出手，指尖灵活地将领带拆开，在最后一步系紧的时候，手指顿了顿，缓缓推进。
　　“好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抓着网球包背带的手紧了紧。
　　羽生清安道了声谢，随后两人并肩朝着学校走去。
　　*
　　开学前段时间通常杂事比较多，不管是班级上，还是社团里。
　　新的学期，网球部的变动比较大。
　　羽生清安听切原说，毛利前辈退部了。因为已经到了国三这个重要的节点，他没有办法兼顾两边。
　　毛利的离开在网球部里其实并没有掀起很大的波浪。一个学期可以逃掉大半的训练，真田早就看不下去了。
　　真田：太松懈了前辈！！
　　不过在毛利前辈来网球部告别的那天，真田还是送了一副自己写的书法给他。
　　勤勉。
　　短短两个字，将真田想要说的话传递给了毛利前辈。
　　据切原口述，当时毛利前辈拿着那幅字帖就像抱着定时炸弹一样，仿佛他稍有松懈，那幅字帖就会爆炸，带着他同归于尽。
　　毛利前辈一走，仁王也没有了固定的双打搭档。
　　现在网球部里也要开展新人赛了。羽生清安和柳同一个班，这段时间也经常看到他在课间的时候还在安排网球部的事情。
　　幸村也经常过来他们教室门口和柳商量事情。
　　开学后他们二年级的教室已经搬到了另一栋教学楼，因为三年级的即将毕业，他们这些未来的‘三年级’就搬到了最高层五楼。
　　‘U’字形的教学楼一层可以容纳一整个年级。
　　幸村在C组，而羽生清安和柳是在F组。
　　按照排序，幸村的教室刚好在他们教室的对面那栋教学楼。中间隔着大大的花坛，而羽生清安他们班刚好重新换了座位。
　　依旧是靠窗坐着的羽生清安只需要转动眼珠，就能看见斜对面幸村的班级。
　　只不过，这些天他并没有从他这个角度看见过幸村。
　　或许幸村的座位不是靠窗的。
　　羽生清安托着下巴，右手握着的笔不自觉地转了起来。
　　“那个…羽生君…”
　　羽生清安手中的笔停止转动，他偏头看向右边，“怎么了，早见同学？”
　　因为座位的调换，羽生清安有了同桌，是个有些腼腆的女孩子。
　　“能请教一下这个题目吗？”
　　早见似乎为打扰到了羽生清安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找过资料了，但还是对最后一步有疑问。”
　　羽生清安是F组成绩仅次于柳的人，所以，有很多的人都会来问他问题。
　　“可以。这里是…”
　　羽生清安没有拒绝，他拿起手中的笔，接过早见同学的草稿本，开始演算起来。
　　早见同学起初来时十分认真地听着，但是后来她的目光是在是忍不住，落在了他压在本子上的左手上。
　　似乎见到羽生君的第一眼，他的左手就缠绕着白色绷带。
　　羽生君在班级上的风评很好，温和有礼，学习优异，脾气好到不可思议。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去问他的话总会得到一个完美的办法。
　　“早见同学？你明白了吗？”
　　早见惊醒，看着眼前草稿本上整齐排列的算法以及旁边写出的知识点，有些羞愧地想要捂脸。
　　早见：糟糕！竟然在羽生君讲题的时候走神了!
　　不过好在早见能从旁边标出来的知识点慢慢推算、理解，她猛地点头，表示她已经明白了。
　　羽生清安注意到她神情有些似懂非懂，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将手中的草稿本重新翻页。
　　“我忘记了，里面还有一个地方没有讲到，早见同学不介意地话就再看看吧。”
　　！！！
　　早见看着羽生清安的侧脸，心里简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羽生君太温柔了吧！！！
　　“完全不介意！麻烦羽生君了！”
　　-
　　又过了几天，羽生清安背着书包走到座位上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放下书包，回头一看，发现盯着自己的人正是换了座位坐在他斜后方的柳。
　　羽生清安脸色迟疑，“怎么了？柳？”
　　因为是早课前，所以班级里的人还并不多。
　　柳拿着手中的笔记本起身，坐在了羽生清安的后面。
　　“昨天网球部新人赛。”
　　这个事羽生清安知道，昨天晚上切原还专门发消息给他，说他取得了最好的成绩。
　　然而柳要说的事，也正是这件事。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切原昨天在新人赛中，进步卓越。”
　　“在赛后感想的时候，他提到了你。”
　　嗯？？
　　听到柳的话，羽生清安一怔，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说什么了？”
　　“他说，‘经过羽生前辈特训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哈哈哈哈哈’。”
　　等等，柳，其实后面的笑声不必一起模仿出来的，真的。
　　羽生清安神情复杂，看着脸色毫无波动的柳，很难不怀疑柳是不是真的AI化了。
　　“羽生，人是不可能变成AI的。”
　　柳放下手中的笔记本，一脸正色地说着。
　　“…好。”
　　那你要问的是？
　　柳：“关于特训问题。”
　　虽然之前羽生清安和他说过要帮切原改正红眼状态问题，但是最近，柳发现切原能够有意识地避免自己进入失控的状态。
　　他推算了一下他给切原的训练计划，觉得在短短时间内，切原的进步不会这么大。
　　所以，羽生是做了什么？
　　柳很好奇。
　　羽生清安的手指摩挲了几下下巴，看向了认真等待回答的柳。
　　他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吧…羽生清安回想了一下切原改变的源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切原眼泪鼻涕直流，却依旧拿着网球拍跑来跑去的场面。
　　羽生清安：如果说是夸夸柳会信吗？
　　“难道羽生是采取夸夸战术的吗？”
　　柳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切原有前科。吃软吃硬更爱软。
　　“啊，确实。”
　　羽生清安最终还是没有把切原丢脸的事迹告诉柳，承认了自己是采用了夸夸战术。
　　少年人的自尊心强，羽生清安能理解，同时也默默保护着。
　　但是，他看着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的样子，忽然感觉不妙。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
　　或许问题很大。
　　羽生清安看着背着网球包一脸惊恐的切原，忽然有些头疼。
　　“前辈！学校里肯定有阿飘！”
　　羽生清安无奈：“…不要封建迷信，赤也…”
　　“是真的！现在已经演变到附身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