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剑要洗澡(23)
白濯涟恍然大悟,想了想,还是略有犹疑,“真的不用我帮忙?”
苍御斩钉截铁,“不用!”
白濯涟无奈的应了一声,想要起身,却发现苍御把他压的牢牢的,根本动弹不得。
苍御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又一口咬在他脖颈上,他沉沉的喘了两口气,最后咬着牙猛地往旁边一滚,强迫自己闭上眼,盘膝端坐默念清心诀,不再往白濯涟看上一眼。
他知道,若是他开口,若是他想要,他能有一百种方法让白濯涟答应他,就算他强要,白濯涟也不会拒绝他,但他不能。
他对感情有种天生的,近乎于执着一般的洁癖,但从那个战火纷争,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年代走过来,他已然对于人性看得透彻分明,越是活的久,越是看得多,反而越是难以动心,他身上有太多值得人觊觎的东西,他分不清靠近他的人到底是对他这柄剑有兴趣,还是对他这个人有兴趣,所以他不敢赌,他看似入世,却一直游离于人世之外,对谁也不敢付之真心,更不敢随意动心,因为失败的代价,他付不起。
正因为真心难得,他从不戏耍人心,也格外珍惜极剑阁的亲人,相对的,若要走进他的心里,也必然要经过重重考验,而这朵小白莲,恰好已经过了他的考验。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把一柄锈迹斑斑臭气熏天的玄阶剑当做本命剑来修炼,还一味的以命护持。
所以,他很珍惜这朵小白莲。
对待珍惜的人,自然不能欺骗诱哄,他待他只有亲情爱护,没有爱情的旖旎缠绵,白濯涟待他也应该是同样的感情,在这样的感情之下,他若只为自己舒服而碰了他,那他就是个妥妥的渣剑了。
所以,只能自己解决。
万幸红袖应该只是为了阻止他来冥界,这情毒并不是非要找人上/床才可解,也是他大意之下被红袖以幻境为辅趁机布在了他身边,因为太过微弱,所以没当一回事,的确也不是什么对付不了的毒,以他的修为,调息一番就可以化解了。
眼见他开始入定了,白濯涟想着他的话也不敢靠太近,只好远远的躲开,耳边听得上边的脚步声似乎停了下来,就在离他们洞口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屏住呼吸,一边注意观察着苍御的情况,一边听着上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又有一道脚步声缓缓走来,还伴随着一道妖娆的女声,“哟,红袖大人,主人不是让你在冥阴谷等那位来吗,怎么就来冥界了?莫非……”
红袖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充斥着一股冷意,“不关你的事,冥鸢,管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冥鸢似乎也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只婷婷笑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若是那位来了冥界,我们的计划就该开始了,主人可是等这一天很久了,想来红袖大人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红袖冷声道:“他没来。”
冥鸢似乎有些惊讶,“那红袖大人……”
红袖哼了一声,“他中了我的情毒,原路返回调息去了,一时半会不会下来,我来是给他报信,毕竟那通道里传讯符可派不上用场。”
冥鸢的声音瞬间轻快了不少,声音里的笑意也更明显了,“原来如此,红袖大人辛苦了,可否告知那位去了哪里,我们好派人去动手。”
红袖道:“冥阴谷附近半刻钟之地,他不会走远。”
冥鸢惊喜道:“我这就去回禀主人!”
话落,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红袖充满嘲讽的一声冷哼。
“我知道你在这里。”他淡淡道:“冥王与那个人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抓你,他是故意引你来的,冥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微微一顿,又补充一句,“至少不要一个人来,即便你是苍剑,你也难逃此劫。”
他话落,也不再多说,脚步声缓缓往远处走去,气息也渐渐的淡了。
苍御缓缓睁开眼睛,苍青色的眼底冰冰凉凉的,隐约竟有丝无奈。
白濯涟看向他,疑惑道:“剑剑,这个人不是敌人?”
苍御轻轻叹了口气,“是,也不是。”
白濯涟更疑惑了——敌人还有是和不是一起的?
苍御抬手揉了揉眉心,心知这事无法隐瞒,此行危险重重,白濯涟多知道一些事,也多一分安全。
他把红袖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包括对他的感情,最后道:“他对极剑阁和我都有很深的感情,那次下的毒也不是太难解,不过让我睡了几年,也没什么其它毒性,除此之外,他没做过一件对我们不利的事情,那次下毒,更像是逼不得已提前给我们示警,我一直不相信他是真的背叛了我们,可他不愿说,我们便只能以敌人对他。”
白濯涟恍然道:“原来如此,可能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苍御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还是那句话,机会已经给他了,红袖不说,他们只能以敌人待他。
白濯涟见他这会儿脸色没那么红了,便道:“毒解了吗?”
苍御点点头,“已经没大事了,等我调息一会就走。”
白濯涟答应一声,守在一边等他调息完,这才整了整衣服,两人一前一后飞身跃了出去。
岂料刚走没几步,苍御忽地一蹙眉,拉着白濯涟猛地一个转身,视线定在了不远处雾气浓郁的一点之上。
只见那处雾气涌动,浓雾之中缓缓走出一人,红衣黑发,眼神冷冽,正是红袖。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轻轻一转,很快便放到了白濯涟身上,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在掠过他侧颈的两处咬痕时微微顿了一下,眼神倏地变得冰冷似雪,最后停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白濯涟一对上他的眼神就觉得身体有些冷,他不自觉的握紧了苍御的手,微微向他靠近了一点,抿紧嘴唇没说话。
苍御却是脚步一错,直接挡在了他身前,神色也变得淡淡的,“有何贵干?”
这只是红袖留在此地的一个幻影,真身早已不在此地,所以苍御才没及时发现,此刻也没有动手想要抓住他的意思。
红袖声音微冷,“剑主可真悠闲,前来赴死还带着道侣,不怕你们一起殒命在这里?”
苍御脸色骤冷,“红袖,注意你的言辞!”
红袖讥讽一笑,“你这颗心终于舍得跳动一次,却是为别人而动,你让我怎么冷静!”
苍御本想解释白濯涟并不是道侣,然而一想他已经把这朵小白莲明媒正娶过来了,这么否认似乎不太合适,到口的解释又吞了回去,况且红袖这态度实在有点欠揍,他的语气便也冷了下来,“你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事,你有何立场管制?”
红袖似乎被这句话气到了,他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冷笑道:“好!是不关我的事,我本还想把冥王的计划告诉你,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你若落在他们手里,算你咎由自取!”
他说罢,直接一拂袖,身体猛地化作一团红雾消失不见。
苍御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眸光微微闪了闪,终是抿唇没有言语。
白濯涟看看他,忽地道:“剑剑,我们回去吧。”
苍御转头看向他。
白濯涟解释道:“我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若那个人知道你是苍剑,他所布下的陷阱必定不可小觑,红袖都亲自出来提醒了,我们回去,和父王他们一起解决此事吧,等人多了,也不怕他的陷阱了。”
☆、35.黑白莲
苍御也不是那等不管不顾随意把自己置于险境的莽夫,更何况现在身边还有朵小白莲, 更是不能随意鲁莽, 当下也有了些退意。
至于之前中了情毒为何不退, 那时红袖并没有说清楚,只说他不能去冥界,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怕他去了打乱他们的计划, 自然不能退后, 但刚刚从他和冥鸢的一番对话听下来, 可能是他们误会了红袖。
“我们去魔界, 与魔皇从长计议之后一同过来。”他道,“若是冥王以一界之力作为陷阱, 的确有些棘手。”
苍剑的诱惑力的确太大,虽说冥界是冥王的根基所在,以一界之力布下陷阱会伤到整个冥界, 严重的话甚至会崩溃, 但若得到他,解开他剑身的封印,就可以利用苍剑之力重建冥界,甚至还可统一六界, 他实在赌不起。
白濯涟自是没有异议,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对方的目的既然是苍御, 他的处境实在很危险, 他自不愿他陷入危机, 至于找谁的问题,神王于冥界没有什么影响力,冥王既然臣服于魔皇,显然是魔皇更有说服力。
两人正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却就在此时,整个冥界倏然一阵猛烈的动荡,就如地震一般震荡的整个地面都裂开了丝丝缝隙。
苍御面色一变,白濯涟也隐约有所感应,脸色微白道:“冥界……封界了……”
封界了,除非冥王允许,不然他们就出不去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了。
当然对于魔皇神王封界主来说还是可以强制进来的,只是……需要时间,还是不短的时间。
短时间内,他们没有外援了。
当然,他要强制离开也可以,但在没弄清冥王到底布下了什么陷阱之前,他不能贸然行动,万一掉进那个陷阱里,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只是……为何会突然封界呢?
白濯涟道:“红袖刚刚和冥鸢说过,你出了冥界,这会儿他们应该去冥阴谷找你,突然封界,除非是知道你来了冥界。”
那么,谁知道他来了冥界呢?
红袖。
要么是冥王知道红袖骗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反其道行之,封锁冥界,要么,就是红袖告密了。
无论怎么样,他们现在都很危险。
苍御眸光一闪,随手结了个手印,身上气息突然一变,本还是人界的灵气,现在竟然变成了冥界的冥气,若是不熟悉的人来,说不准会以为他是个高等冥族。
白濯涟很是惊奇的看着他,“厉害,这样一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苍御微微一笑,“我在以前教他们御剑功法的时候,也顺带用他们族里的功法做了交换,可以随意转换我体内的剑气,他们不会发现。”
他说着,轻轻一抬手,白濯涟立时明白他要做什么,身上白芒一闪,化成一朵拳头大的小白莲,飘到他手上。
苍御很熟练的把它系到腰带上,挥袖一个迷惑术扫出,清除了附近冥族的记忆,转身向附近城池的方向走去。
冥界的城池只有玄阶以上的高等冥族才可以进入,不满玄阶的都是一团会动的雾气,就在城外四处飘荡,因此,冥界的城池是六界之中实力最高的城池,也是数量最少的城池,城主之位,非地级高阶不可以坐。
幕后之人应该把他的相貌都给族人吩咐了下去,未免伴暴露身份,苍御一个易容术把容貌稍稍变了变,原本是让人惊艳的俊美雅致,现在倒没那么出色了,稍显平淡了些。
他走在街上随意看着,城市里的气氛也有些紧绷,估计都是受了封界影响,到处都是惶惶不安的猜测,但估计都有所顾忌,并没有真的说出什么秘密。
苍御灵识传音道:“先找处地方落脚,再做打算。”
白濯涟自然是同意的。
他们选了处酒楼,包了一个小院,刚刚布好结界安顿下来,白濯涟就迫不及待飞到院子里的池子里泡水去了。
他本体是莲花,水生植物,自然亲近水源,加之刚刚受过伤,身体还没恢复,浸在水里也好的快些。
苍御见他那舒坦着四处游荡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把易容术撤了,便也寻了处地方打坐调息,打算晚上去城主府探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