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平行世界(82)
石桥皱着眉头,“那次是判断上的失误,这次不是,你明知不可为,却还要坚持,封北,你在自取灭亡。”
封北挑唇笑了起来,“别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就是看上了一个人,想谈一场恋爱,有一个家。”
他叹口气,向老天爷低头,“兄弟,我去年下半年认清现实,我也是凡夫俗子一个,脱不了俗。”
石桥深吸一口烟,“就算不是我姐,也可以是别人,你不缺女人,只要你想。”
封北嗤笑,“你也不缺,为什么偏偏钟意你老婆?”
石桥哑然。
封北嘴边的烟忽明忽灭,“他头疼,我陪他过来这边做检查,三天后回去,联系你是想跟你叙叙旧,免得在街上遇到,你冲上来骂我没义气,今晚的事太过突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石桥说,“纸包不住火。”
封北不置可否。
石桥问道,“那孩子呢?”
封北沉默了。
石桥把兄弟的反应跟少年的言行举止一结合,知晓了答案。
社会把同性恋视为肮脏恶心的东西,不会传播那方面的知识,杂志书刊上都没有。
去年香港那个歌手的报道能在短时间掀起轩然大波,就因为是史无前例,文化传统不允许。
看过的会认为颠覆三观,没看过的还是原来的三观,不知道世上还有同性恋的存在。
即便有人走上歪路,只会一辈子躲躲藏藏,绝不会让别人发现,也不敢。
那孩子还没踏入社会,过于稚嫩,连普通的男女情感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接触到那种禁忌的情感。
所以他想不到那地方去。
没有参照,没有对比,也没有人给他科普知识。
石桥把半根烟掐掉,“小孩子总会长大,懵懂也只是暂时的,等他的知识量积累起来,意识到你们之间的相处不对,你要怎么做?”
封北不回应。
“他看你的眼神跟我姐当年一样,崇拜,敬仰。”
石桥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将残酷的现实丟到封北面前,“我姐发现自己的感情会去表白,他不行,发现了也不会去面对,只会选择逃避,跟你划清界限,因为他有亲朋好友,他还年轻,有大好未来,你不值得他放弃所有,毁掉人生陪你。”
封北的呼吸一窒,面部线条霎那间变得极其冷硬。
石桥这次终于踩到了封北的痛脚。
他没有适可而止,而是重重的踩下去,想让他痛醒,“十年二十年后是什么时代背景暂且不论,但现在就是死路一条。”
封北半响笑出声,“石队长,认识你快十年了,从来没发现你能这么唠叨。”
石桥神情冰冷,没一点温度跟笑意。
封北摆手,“行了,我有分寸,知道怎么处理。”
石桥的面容肃沉,“来得及。”
封北摇头。
石桥说,“你年长他九岁。”
封北挑挑眉毛,“你老婆比你大八岁。”
石桥,“……”
封北把烟头吐进垃圾桶里,仰头看满天繁星,明天是个好天气,小混蛋想出去玩,不知道行不行。
“我见过你爸。”
石桥忽然说,“就在去年年底,警局门口。”
封北的语气冷漠,“他来干什么?”
石桥,“没说。”
封北不再多问,父母将他抛弃的那一刻,他就将他们从自己的人生里割掉了,“你回去吧,改天再聚,帮我跟你父母问好。”
石桥说,“我劝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封北挥挥手。
石桥想起来了什么,“听涛子说曹世原在他那边执行任务。”
封北没回头,脚步也没停,“我对他的情况一概不知。”
三人当年一个学校,同一界,封北跟石桥关系铁,至于曹世原,他们没有什么接触,都不知道谁是谁。
封北调过去才跟他打起了点交道。
现在互看不顺眼。
高燃不时看门口,男人的身影一出现,他就立马说,“我不要住院。”
封北反手关上门,“别任性。”
高燃揪着眉毛,“我不痛不痒的,住院干嘛?”
“观察两天。”
封北把装着检查报告的袋子塞他书包里,“我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
高燃立即问,“怎么说的?”
封北给自己倒水喝,“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照实说。”
高燃问道,“那我爸妈呢?”
封北喝几大口水,人活过来了,“托我照顾你。”
下一秒他转身,冷冷的说,“现在我暂时充当你的监护人,你要是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燃缩脖子。
卧槽,年都过了,这个男人一生气,他还是怕。
封北坐在床边,“你叔叔婶婶那边,你爸会联系。”
高燃考虑到的,男人都考虑到了,也解决了,他找不到开溜的借口。
憋了会儿,高燃妥协,“我想看电视。”
封北的唇角绷着,凶巴巴的说,“睡觉。”
高燃苦着脸,“我睡不着。”
封北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用一种深沉复杂的目光看着少年。
高燃被看的很不自在,像是有小蚂蚁在身上爬,“你今晚要在哪儿睡?”
封北示意他往旁边看,“这不是有张空床吗?”
高燃瞪着男人。
封北视若无睹,他拎水瓶出去打了水回来,“起来泡个脚。”
高燃躺着不动,懒成猪。
封北的额角一抽,惯的!“你起不起来?”
高燃躺尸,“不起。”
封北将床尾的被子一撩,捉住少年的一只脚挠他脚心。
高燃哈哈大笑,眼泪汪汪,“我洗我洗,别挠了!”
封北还挠。
高燃痒得要命,不行了,“哥,我错了,我错了……”
少年极其怕痒,他的眼睛湿润,脸上一片潮红,脖子后仰出漂亮的弧度,纤瘦柔韧的身子因为挣扎不停挪动,嘴里发出一声一声求饶,带上了哭腔。
封北眯起了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他快步进了卫生间,把门大力甩上。
高燃一声一声喘息,有的人不怕痒,怎么挠都没感觉,有的人怕痒怕的要死。
他不是前者,是后者。
这个世界的他也是一样,天生的。
封北出来时,手上都是水,裤子上湿了两大块地方。
高燃惊愕,“你在里面干嘛了?”
封北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沙哑,“摸鱼。”
高燃,“……”
封北拎着半桶水到床边,没好气的说,“袜子还要我脱?”
高燃麻利的脱了袜子丟桌上。
桶里的水温热,他把双脚伸进去,舒服的哼了声。
“过去点。”
封北也把脚塞进去,大半只脚压着少年。
高燃果断把脚从底下拿上来,压在男人的脚背上。
封北嫌弃,“你脚指甲能不能剪掉?留着吃吗?”
高燃动着脚趾头,“不要你管。”
封北的脚背被蹭,他突然把脚抽出来。
高燃猝不及防,“你干嘛呢?”
封北的眼神很怪,那里面翻涌着什么。
高燃咽唾沫,“小北哥。”
封北随便擦擦脚就躺到床上,背过身把后脑勺对着少年。
高燃一头雾水。
床陷下去一块,封北的背部肌肉绷紧,他低吼,“滚回你自己床上去!”
高燃莫名其妙被吼,他脾气上来,回吼一句,“我操你……”
后面几个字在一道目光的扫视下粉碎成渣。
封北的语气非常平静,眼睛却异常黑暗,“操谁呢,你再说一遍。”
高燃的脸皮发烫,他咕哝,“就随口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封北脑门的青筋直蹦,心烦气躁,他起身出去,打算找个地儿抽烟。
高燃对着寂静的病房发了会儿愣,他抓抓头发,不明白自己跟那个人之间是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隐隐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变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病房里只有高燃一个人,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不时看这看那,像一只被带到陌生地方的小猫小狗,竖着浑身的毛,草木皆兵。
小北哥怎么还不回来?不会不回来了吧?
高燃无意识的啃着嘴角,是他先说滚的,要道歉也是他。
门从外面打开,出去的人带着一身烟味回来,一声不吭的脱了外套躺回床上。
高燃松口气,安心了。
男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入睡。
高燃犹豫了会儿说,“小北哥,你平时叫我滚蛋,脸上都是笑着的,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所以我不生气,可是刚才你的语气不一样。”
很凶,好像他要是敢靠近一点,就弄死他。
男人没有反应。
高燃心想,真睡着了?这么快?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应答时,耳边响起声音,“不怪你,是哥错了,对不起。”
高燃呆愣了许久。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北哥变了。
人对未知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抵触跟恐惧,高燃搞不清男人身上的变化是什么,这让他恐慌,迷茫,不知所措。
从去年七月到现在,高燃就没有真正的放松过,最近头疼的频率失常,不知道是什么预兆,他正在尝试能不动脑就不动脑,想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休息。
这会儿发现男人不对劲,高燃不得不陷入深思。
他在想,他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一定要想起来。
高燃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想,他焦躁的回忆着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门外的走廊上有脚步声,高燃被拉回现实,思绪一团乱,他骂骂咧咧,气的。
病房里的氛围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高燃维持着睁眼看天花板的姿势,神经末梢依旧紧紧绷着,他对医院有种挥之不去的排斥。
房里响起声音,“你怕什么?”
高燃一喜,嘴里忍不住翘了起来,男人还没睡,随之而来的是安全感。
他扭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发现对方跟平时一样,仿佛之前是被邪物附身了。
“你说呢?”
封北无奈,“没出息,我不是在吗?”
高燃心说,你又看不到,就我自己能看得到。
“看来我可有可无。”封北神情懒懒的,“我还是走吧。”
高燃立马说,“别走!”
封北睨向少年,“希望我留下来?”
高燃点头。
封北慢条斯理,“那就听话,赶紧睡觉,要是你零点还没睡,我马上走,不管你了。”
高燃抽抽嘴,真狠!
十一点半左右,高燃的呼吸均匀。
封北从床上下来,坐在少年的床边,凝视着他熟睡的青涩脸庞。
床上响起一声叹息,那里面满是压抑的情感。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风和日丽。
高燃坐在医院南边的长椅上晒太阳,心情郁闷,这么好的天,就该出去玩耍。
封北手插着兜慢悠悠朝这边来,皮衣外套敞开,精实的腰下,两条大长腿懒散的迈动,颇有些随性跟洒脱。
高燃裹的严实,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瞪过去。
封北在边上坐下来,伸了个懒腰,“阳光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