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王(63)
主持拍卖会的拍卖师笑吟吟站上会场最前方的高台,背后的帷幕垂落,盖住了卖品的样子。
“感谢今日各位……”
拍卖师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力,侍者们不再满场转悠,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而另一些还有工作。
“搬拍卖品的,人不够,再来两个。额外给工钱。”
负责后场调度的经理一脸烦躁,对休息区喊了一声。
这并非偶然,而是七零零的功劳。
于是乌镶月快速应了,“这就来。”
他跟着其他人一起登记了姓名,便进了存放拍卖品的仓库,匆匆扫了眼内部。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稍微低一点。仓库隔了好几个区域,不同的拍卖品分别存放,乍一看根本分不出来到底哪一个是他想找的,那件与加卡托兰有关的拍卖品。
但乌镶月不着急,那件拍卖品会在最后被拿出来拍卖。将最后一件运上台的时候,会有机会的。
时间缓慢流逝,一件又一件拍卖品被买走,一件又一件新的被送上来。
台上的拍卖师侃侃而谈,看着普通的都能说出个花来,更别说这些本来就有来头的。下方的客人心潮澎湃,不少人叫价叫得面红耳赤,争夺自己看中的商品。
唯有搬了一趟又一趟,死守搬运工职务的乌镶月,恨不得这场拍卖会立刻缩减一半拍卖品。
在他累倒之前 ,拍卖会第三个小时过去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
乌镶月盯着面前布匹遮挡的大箱子,有些不解,“之前的也没有包得这么严实,里面有什么?”
都快上拍卖台了,还保持神秘主义,是嫌太好卖了?
“谁知道那些有钱人的稀罕玩意,是什么都不奇怪。这么大的箱子,我们俩恐怕搬不稳,摔了就不好了,我再叫个人来。”
一同搬运的工人见了这箱子,捏了捏肩膀,皱着眉走了。
这倒是省了功夫。乌镶月本来想把人打晕,趁着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把这东西拿走,现在没有别人了。
他一把掀了外层布匹,又绕着转了一圈,找到了箱子的接缝处,拿小刀插进去一撬,就打开了盖子。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嗯?”
乌镶月眼底的惊愕之色还没显露,就嗅到了一股奇怪而飘渺的香气。
这是……
他扶着箱子边缘的手一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就一头栽进了箱子内。
咔嚓。
箱子仿佛有灵性,将人吞进肚子的下一秒,合上了盖子。
寇五看了全程,刚想下去把人捞回来,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都说了,要不是怕摔着碰着了,我干什么还找你啊……咦本来在这里一起帮忙的那个人呢这箱子的布怎么散了?”
去找帮手的搬运工带了另一个肌肉发达的同伴。
但他把布重新披上,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都没见着之前积极得不得了的那个女侍者。
“人呢走了也不说一声,这下又变成两个人了,还得去找一个。”
另一人却已经抱上箱子,肩膀用力,力气往上,“嘿—呵!”
“你干什么!要是摔了……”
“没事,我试过了,没你想象中那么重。而且都这会儿了,马上要上台,你再去找也来不及。现在别管那么多,赶紧把东西搬上去才是最重要的。”
搬运工一听,觉得有道理,也没再管不见的侍者,和同伴手脚利索地把东西搬上幕布后的空间。
几乎是搬上去同时,拍卖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接下来,就是本场拍卖最后一件商品!”
搬运的两人立刻往回跑,还忍不住庆幸。
“幸好赶上了,不然这趟工钱就完了。”
此刻幕布升起,作为商品的箱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下。
下方专门而来的客人不免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摩拳擦掌起来。
拍卖师瞥了眼箱子,脸上笑意更深,熟练地煽动台下的来客。
“作为这次最神秘,也是最重磅的商品,我本该用长篇大论介绍它,但有些商品不需要太多历史或过去,就拥有足够的价值……”
嗡嗡嗡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吵得脑子昏昏的……不对 ,再怎么吵闹,也不至于手指都发软,动不了,好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里怎么这么黑天黑了可是他记得之前明明 ……等等,之前 ,之前是、是香气!
一股奇怪的香气!
仿佛从混沌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咬紧牙关,一把将小刀插进大腿。
血腥气与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中,外界的声音愈发清晰。
“没错,这件商品就是——加卡托兰的……”
咔哒!箱子四面骤然打开。
炽热的聚光灯下,内里一览无余。
不是珍稀的宝石,不是华贵的艺术品,也不是奇葩的花草。
箱子内部的玻璃柜中,是一个容貌秀丽的黑发黑眼“少女?”。
他眼瞳扩散,时而迷离时而清醒,穿着侍者的衣服,大腿处汩汩溢出鲜红。
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纤长无力的手指搭在黑白的衣服上。
俯趴在地,像是只受了伤的鹤。
拍卖师满腹激情的声音落下。
“……冒牌首领!”
*
冒牌……首领?
即使在游离的思绪里,这句话也足以震颤身心。
乌镶月将下唇咬出血,视线扫过底下哗然的人群,却未在那些兴奋的、打量的、估算的神色停留。
这是个陷阱,事到如今,不用多余的话语证明 。可陷阱总是和猎人成对出现,有猎人,才会有陷阱。
现在,等待收网的猎人,在哪里?
突然,他摇晃的目光,停住了。
拍卖台正对面的高处,最高最远的座位上,施施然坐了一个人。
一个蜜色皮肤,棕褐色波浪长发的女人。
身材婀娜,穿着亮蓝色鱼尾裙,耳垂脖颈手腕都有宝石配饰。
在明亮的灯光下,亮闪闪的珠宝本该极其耀目,但若是你先看见她,一定只会注意她那双银色的眼眸,那抹缥缈的笑意 。
这是个你一眼就知道,血液里流淌着黄金、珠宝、丝绸的美人。
也一眼就知道,这是个身居高位、浸淫权力、只手遮天的人。
——劳•蜜尔娜。
乌镶月脑中浮现了这个名字。
他几乎不用特意确认,就能断定,这是对方设下的局,而为的,也只是引他这条小蛇出洞。
可是……为什么?
毫无交集,也没有恩怨,何至于此?
“2300万一次!2300万两次!好,2400万!”
拍卖台上的叫价正凶,拍卖师的目光紧盯号码牌,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不知是认定了他不能逃走,还是另有后手。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乌镶月低下头,动了动手指,那是一个普通的姿势,像是要从地上爬起来而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