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清冷师尊(49)
沈忆寒讪讪道:“……女孩儿家心思细腻,有点心事那岂非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我也不是没问过萍萍,她偏不肯说,我能怎么办,只好等她自己想通了,再告诉我么,除此以外,我同萍萍的确一切都好得很啊……”
沈老宗主气道:“好的很!好的很人家能忽然悔婚?不是外公说你,你也太不上心了,人家不肯和你说,你便罢了么,你就不会想想法子,说点好听的,哄她一哄?”
沈老宗主恨铁不成钢,然而他再怎么恨铁不成钢,这门婚事闹到这步田地,也已告吹无误,绝无挽回余地了,虽心下还是觉得逍遥山只为此便悔婚,有些蹊跷,而且他与逍遥山主也是老相识,那厢竟这么半点不顾及妙音宗的颜面,心下自然也有些着恼,然而几番想要上门理论,却都被沈忆寒劝住了。
沈忆寒倒不是包子气性,任由旁人欺负。
他不过是觉得,与陆雪萍数年相处下来,两人一向万事都好,自己也是开开心心,然而她却总有心事,又不肯与自己说半个字,沈忆寒询问数次无果,也就不再刨根究底,他以为这对陆雪萍亦是一种尊重,就像自己与好友云燃一般,彼此间互相留有余地,谁都不过分越界,才能维持长达数百年的友谊。
惯性思维作祟,沈忆寒便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姑娘家小女儿心思罢了,任由她自己消化,谁知却是他想错了,陆雪萍并非不介怀,反而是介怀已久,甚至不惜为此悔婚,否则沈忆寒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门婚事黄了,说到底还是因他太过想当然,反而自作聪明,惹了她难过,他与陆雪萍之间,总不过一个“不合适”罢了,人家姑娘既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嫁他,以为他并非良配,那外祖父再上门缠闹,也是自找难堪,总不能叫妙音宗因此与逍遥山反目成仇,从此拔刀相向吧?
沈老宗主或许做得出来这种事,沈忆寒却觉得为了自己小小一桩婚事,实在大可不必。
此事本以为就这么翻篇过去了,谁知还没过半年,又起风波。
沈忆寒在琴鸥岛上继续优哉游哉的过他的少爷日子,忽然有一日岛外御剑而来一个满脸怒色、杀气腾腾的男子,也不自报家门,上来就说要见妙音宗的少宗主,与他有私仇。
岛上弟子不明所以,又见此人衣着光鲜,修为不低,想是哪个名门大派高徒、世家大族子弟,连忙来请沈忆寒去见他。
两人方一照面,沈忆寒还没看清对面是圆是扁,迎面就见一柄寒光闪动的长剑飞在空中,朝自己袭来。
沈忆寒吓了一跳,当即侧身要躲,然而那时他虽已突破到金丹巅峰,来人修为境界并不高过他,但这飞剑术却似乎颇有渊源,使得又狠又急,不过倏忽之间便已到了眼前。
沈忆寒反应虽快,一个仰面弯身避过,额畔发丝却仍是被擦下一缕,那剑在空中调转回头,竟是十分灵活,圆转如意,又要回来攻击。
沈忆寒看出这飞剑术的来路,道:“这位公子,你是江陵萧家的高足么?既是世家出身,怎这般无礼,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伤人?想必贵家主知道了,也必不会轻纵的!”
那人冷笑道:“你管我是何人?似你这般人品败坏,玩弄旁人感情,负心寡情之辈,天下间但凡有道之士,哪个不能给你个教训!”
沈忆寒莫名其妙,道:“我何时玩弄旁人感情,负心寡情了?”
那人闻言大怒,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还装什么装,若不是你,陆姑娘怎会郁郁寡欢、终日神伤!你既已弃她而去,不肯与她成婚,又何必送她东西,故意惹得她误会,始终没法对你绝了念头……”
沈忆寒听得更加一头雾水,道:“陆姑娘?哪位陆姑娘……你是说萍萍么?我不肯与她成婚?不是她自己……”
话未说完,那男子已气的脸红脖子粗道:“你住嘴!你有什么脸目叫她的小字?不许你这样叫她!”
沈忆寒无语,道:“……好吧,不叫就不叫吧,这位萧公子,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我与她婚约作废,是逍遥山悔婚在前,并非我不肯与她成婚,再说我什么时候又送她东西了……”
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莫不是说她从前在琴鸥岛上做客时,留在这儿的那箱行李衣物、胭脂水粉之类的?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我不过是叫人收拾了送还给她罢了,怎么就成了我故意惹得她误会了?”
那位萧公子怒道:“你还狡辩,那些胭脂水粉,难道不是你从前买给她的么?!”
沈忆寒被他的逻辑打败:“就算是,既已送给她,自然便都是她的东西了,何况其中还有许多她自己带来我琴鸥岛上的物件,我不过一块打包还她罢了,怎么就……”
萧公子却不听他解释,显然已经心有主意,只冷道:“花言巧语之徒,休再狡辩!陆姑娘亲口与我说,你对她从来都并非真心,一向都是敷衍了事,若非你心中有旁人,怎会如此?陆姑娘何等相貌人品,若非长辈安排,怎轮得到你来伤她的心?”
他这话一出,边上的众妙音宗弟子们已然忍无可忍,一个怒道:“少宗主还与他废话什么,此人这般不讲理,还管他是哪家的作甚,就是‘两姓三宗’来了,也没这样冲到别人家里撒野的道理,且把他抓了,叫他‘明白明白’妙音宗三个字怎么写!他才知道咱们乐修脾气虽好,却也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
十几个弟子一拥而上,和那萧公子打成一团。
后来的情形,沈忆寒已不太记得清,只记得萧亭山的飞剑术虽然精妙,却不是他那十好几个师兄弟们正义多打一的对手,他本来是想进去拉架,谁知一加入战局,混乱之中却也挨了几下,最后等沈老宗主闻讯而来时,两边都已是鼻青脸肿。
萧家家主大约得了儿子跑到别人家闹事的消息,匆匆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到了琴鸥岛,已见儿子给人打得左眼大右眼小,五彩缤纷。
然而终究是自己家理亏,他也没法跟人家计较,反而得好一番向沈老宗主赔礼道歉,又说回家定然好好管教熊孩子,这件离谱事才算罢了。
只是萧家少主与妙音宗少宗主为了采萍仙子大打出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此八卦传扬出去,可想而知自然是成了玄门众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又给人津津乐道了少说数百年。
连云燃这样不问世事的,那时竟然都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消息,还千里迢迢的连夜从昆吾剑派赶到了南海,见了他的面,却久久默然不语,大约是被沈少宗主乌青的眼震住了。
沈忆寒当时好像是说:“……想笑就笑吧。”
阿燃那时倒是没笑。
不过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兴许还是极深的,瞧他方才模样,显然是记得陆雪萍如今的夫君——那位萧家门主,正是当年和沈忆寒大打出手的那位,否则方才他也不会一反常态出言了。
沈忆寒想了想,还是道:“多谢夫人挂心,沈某一切都好。”
顿了顿,还是没忍住略有些感慨道:“令爱生得当真与夫人极像,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这话倒的确是发自真心。
其实当年萧亭山到琴鸥岛上闹得那一场,叫沈忆寒后来也免不得胡思乱想了许多,有时几乎要以为陆雪萍当真对他还有什么了,不过后来很快就听闻她与萧家少主订婚,也就渐渐熄了这念头。
那位萧公子,虽然性子直、脾气暴了些,脑子好像也不太聪明,但沈忆寒看得出,他的确是真心爱惜陆雪萍,心思全无保留,就像当年……他父亲对待母亲。
这样浓烈炽热的感情,沈忆寒扪心自问,他是给不了陆雪萍的。
虽然不知道萧亭山这样的感情,是否是陆雪萍所需要的,但很显然,他自己能给的,却并非她想要的。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忆寒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
当年陆雪萍似乎与他说过,将来若要养育孩儿,她想要个乖巧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