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佬那些年(284)
虞荼和毕方对视着,他看到毕方的眼睛有些泛红,不是那种受了刺激后的红,而是有些浑浊的猩红,就像……镇塔里九尾的眼睛。
虞荼突然意识到,他面前的毕方已经在濒临堕化的边缘了。
异兽堕落化诡战斗力翻倍,虞荼只要想想欠到现在还没还完的债,就觉得头皮发麻,眼前一黑———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他的能量贷款要彻底还不清了!
虞荼能感觉到它扑面而来的些许恶意,但这细微的恶意又不知为什么被压制了下去。
以熊熊燃烧的烈焰为背景,濒临堕化的毕方凝视着他,又或者说,凝视着藏在他脖子后怂兮兮的三青。
它最终转过身,张开翅膀,飞到那火海之中,火焰剧烈升腾,小别墅的最顶层,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惨叫声。
在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后,毕方眼里的猩红更重了,燃烧的火焰似乎感觉到了它的怒气,越发张牙舞爪。
虞荼听到了极清脆的碎裂声,像是镜子破碎,又像打破冰面,在火焰里坚持了不少时间的别墅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被熏得焦黑,继而融化,如果说之前男人的惨叫惊恐成分更多,现在的惨叫里就全是痛苦了。
虞荼还是出手了。
他不知道这两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方现在状态的特殊,他看不清它的“线”,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在他眼前被烧死,即使这个人有可能恶贯满盈。
虞荼击退了火焰,用藤蔓将别墅顶层的男人卷出来,藤蔓在火海里走了一个来回被燎得焦黑:“你将他烧死,会直接堕化。”
看着毕方猩红翻卷的眼睛,虞荼说:“如果他是人渣败类,为他搭上自己不值得。”
一条人命就是天平上最后一根稻草,一旦轻飘飘落在秤上,就无可挽回。
毕方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身上有火星蹦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凹坑。
毕方知道他对面的人很强,强到用一条藤蔓就能将它要烧死的男人带出来,它知道对面的人说这些是为它好,可它就是不甘心。
它带着猩红的目光凝滞在男人的胸口,男人浑身的衣物烧得破烂,皮肤也烧伤了,唯有胸口挂着的圆牌毫发无损。
那块圆牌上镶嵌着一块极美的斑斓皮毛,下方坠着赤红细丝,在黑夜里闪烁着点点光泽。
毕方的眼睛里,猩红占据了更多的位置。
第208章
“你不要再乱来了啾!”
三青顶开柔软的黑色发丝, 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它的目光先是落在毕方有些猩红的眼睛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怂怂地往回退了点, 然后又勇敢地探出头, 去看地上被烧伤的男人,男人胸口挂着的圆牌映入它眼中。
“噫?”三青眨了眨自己黑色的豆豆眼,眼中掠过疑惑的神色, “……异兽的气息?”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三青的小爪子在虞荼的后衣领上一松一紧,像猫咪踩奶,它先偏过头瞅瞅虞荼的神色, 又去看和虞荼对峙的毕方,最后像只小螃蟹一样,从虞荼的后衣领横着走到了他的肩膀上。
见毕方好像没有在意它的样子,三青小心地拍打着翅膀, 鬼鬼祟祟、掩耳盗铃地向圆牌的方向飞去。
胆颤心惊的它成功地落到男人胸口的圆牌旁边,三青低下头, 像只小狗似的拱了拱那块皮毛:“味道有点熟悉……我应该是见过的……”
三青在那块圆牌上拱了好几下, 圆牌位移着触碰男人的伤口, 疼得昏迷过去的男人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三青拱牌牌的动作停了停, 它心虚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 然后低下头心一横, 咬断了系着圆牌的线。
圆滚滚的青色绒团子叼起它打劫来的“赃物”,摇摇晃向飞向虞荼的方向———它能感觉出这个人不是坏人, 而且这个人还给它治伤了,比烧它屁股的毕方靠谱多了!
说起烧它屁股的毕方……三青莫名感觉背后热热的, 它叼着圆牌扭过头,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火焰!
三青吓得惊声尖叫:“杀鸟了啾!!!”
圆牌从它嘴中坠下,火焰就在此时诡异地拐了个方向,扑向了坠落的圆牌。
惊慌失措的三青第二次撞在虞荼身上,爪子死死固定住衣服,仿佛它是一个与衣服配套的绒团子胸针。
火焰并没有追到坠落的圆牌,因为就在火焰扑向圆牌的那一瞬,圆牌突兀地消失,再出现时,圆盘在三青正挂着的人手中。
毕方依旧没有说话,它只是将目光转向虞荼,猩红上涨,清明消退,恶意开始汹涌。
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招隔空置换,所耗费能量让虞荼心尖一抽,拿到圆牌后,他释放意识进行感知,这块美丽的斑斓皮毛确实属于《山海经》中的异兽,它的主人是鹿蜀。
《山海经》中有载:“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这是鹿蜀的皮,圆牌下方坠着的赤红细丝,是鹿蜀的尾巴毛。
迎着毕方充斥着恶意的眼神,虞荼说:“你是在找鹿蜀吗?”
毕方上前一步,它身上冒出缕缕火焰,将空气都炙烤得扭曲。
虞荼叹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圆牌向前伸:“它的皮毛里,没有怨气。”
异兽本就是上好的材料,在异兽自愿的前提下,它们身上的一些东西也会被拍卖,比如掉落的尾羽、换季褪下的毛毛、成长期过后遗落的旧角等等,皮毛虽然很少出现,但也并非没有。
判断这些材料途经是否合法的方式也很简单,找一个感知足够强的人对材料进行检查,如果材料是异兽非自愿提供,无论怎么遮掩,材料里都会附带异兽的怨气,没有太大伤害,但也无法根除。
有火焰从虞荼手上掠过,卷走了那块圆牌,毕方微微阖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后睁开,它猩红的眼里竟然有了些许茫然,只是目光落到不远处昏迷过去的男人身上时,眼中仍旧杀意暴涨。
“打打杀杀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虞荼放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走到毕方身边,在它转过头的那一刹一抬手,毕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上的火焰闪了闪彻底熄灭,冒出缕缕青烟。
三青懵逼地抬头,虞荼低头和它对视,眼里带着点笑意,一本正经道:“但足够高效。”
三青使劲点头:“兵不厌诈啾!干得漂亮啾!等会儿烧它的屁股啾!”
啾声三连之下,能看出三青对尾羽被烧这件事绝不释怀。
虞荼轻轻摸了摸三青头顶的弯羽,看向了一边:“这我可做不了主,要不你问问他们?”
三青扭过自己几乎没有的脖子,看到火光之外的阴影里,静静矗立着两拨人。
一拨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脸上戴着作战头盔,不远处的夜色里,黑色的武装车犹如蛰伏的猛兽;一波踩着飞剑骑着葫芦抱着琵琶,主打一个装扮各异……这两拨人在黑夜里和扭过头的三青无声地对上了视线。
三青惊恐地收紧了自己的爪子:“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它一点都没感觉到!
虞荼眼里映出三青小小的身影:“在你哀嚎‘杀鸟了啾’时。”
平时挺要面子的三青:“……”
它将脑袋埋入自己毛茸茸的羽毛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它一定是今天晚上玩太累了,现在正做梦呢。
……
虞荼再一次造访了崇明市异处局分局。
连着跑了九天任务,胡子拉碴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的宋图大半夜地被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了出来,他晕晕乎乎的,满脑子只有“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要干什么”三连问。
等他迷糊的意识终于清醒后,他的脑子已经自动为他捕捉了“不夜侯”“毕方”“纵火”“三青”等关键词。
宋图:“……”
他绝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异常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