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佬那些年(148)
庞大的感知搅乱了他的思绪,让他的反应变得有些迟滞。
为什么要拍他?
这个无关轻重的问题只在他的感知里停留了一瞬,他很快就不再关注。
他的全部注意力,落到他旁边那无比壮观的反向喷泉中。
他听到哗啦哗啦、仿佛枝叶抖动的声响。
巨大的树枝蛮横地抽上了反向喷泉,白色的线四溅,某种隐约的玄奥规律在此刻被暂时搅乱,倒灌的“喷泉”停止,泉眼的底部,露出了一只眼睛———
白色的恐怖圆眼珠,眼珠中间是细长的、宛如蛇一样竖着的瞳仁。
那只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虞荼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然后就是生气。
遮天蔽日的茶树越发虚幻,树枝抽得愈发用力,那眼珠上都出现了数道或轻或重的血色划痕。
反向喷泉被搅得越发零碎。
等到茶树的虚影彻底消失,那只血淋淋的眼珠被涌过来的白色线条覆盖,只是新的反向喷泉单薄了许多。
在遥远的京市,紧急会议里,一个几乎不怎么面世的珍贵法器正以一种吞金兽的架势消耗着海量的灵石。
“那道茶树虚影,是敌是友?”
有人用干涩的嗓音问。
遮天蔽日的茶树虚影,即使在遥远的京市,他们也看得一清二楚。
漂亮的宛如镜子一样的法器悬浮在空中,镜面波光粼粼,柔和的绿色荡漾开来。
是友非敌。
第104章
是友非敌。
这个结果一出, 会议室里的一众人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在表世界能引动这般天地异象,不管是什么身份, 只要不是傻子, 都清楚那肯定是个实力高强的大佬。
能为善, 就没人想着要结仇。
这个结果,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半人留守调度,异归处网络部注意网上消息, 实在压不住就引导,舆论不能乱。”结果已出,异处局局长江绛起身,她不容置疑道, “另一半人随我去崇明市。”
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是友非敌,那他们自然要展示他们官方的善意。
哪怕只见个面,讲讲场面话也是好的。
江绛手里捏着一张极难得的超远距离群体空间传送符, 眼中神色有些复杂难辨,她仰头看天空, 那遮天蔽日的茶树虚影已经消失不见。
……又是树啊。
她将自己有些发散的思绪收回来, 毫不犹豫地启动了符咒, 符咒的光芒包裹了这一小片区域, 几秒后, 紧急会议里的人少了一半, 而似太山幸福之地小区一片狼藉的大门口,突兀地出现了许多人。
来的这一半人大多实力高强, 各自都有些玄妙的法术,施展法术后,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已经单薄了许多,但仍然壮观且震撼人心的反向喷泉。
有人喃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复苏阵法这样违逆天道的存在……”
旁边有人附和:“设计出这个阵法的人是疯———”
江绛忽然对这人用了一个禁言法术:“祸从口出,慎言。”
江绛在异处局局长的位置上坐了二十来年,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她平时都很好相处,很好说话,在她用出禁言法术后,还略有些嘀咕的其他人立刻闭上了嘴,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江绛带头走进了小区,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八具东倒西歪、穿着特异组作战服的尸体。在尸体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长衫、脸色苍白的人。
正常人看到这副场面,第一眼都会将凶手的怀疑投注在唯一活着的人身上,但江绛不同。
她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沉痛,避过那八具战友的遗骸,她走到站着的人面前,行了一个里世界特有的礼:“多谢不夜侯前辈援手。”
可她面前的不夜侯并未理会她。
江绛看到他的目光盯着阵法的核心、也就是灾兽蜚所在的位置,好像在出神一样。
想着从不夜侯出现后,她看到那份绝密级资料,江绛的心沉了沉。无数利弊在她脑海中划过,最后变成一句极隐晦的试探:
“似太山的上古封印阵,出自凤凰之手,但那位陨落之后,就无人能够再重新修补这个阵法了。”
或许是她的哪个关键词终于触动了前辈,她听到不夜侯前辈有些轻飘的声音:“……凤凰?”
江绛心里有了点底,她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真相的边,犹豫了几秒后,她当机立断:“凤凰前辈在巢山上渡涅磐之劫。”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怅惘难过:“可惜前辈……此劫未过。”
不夜侯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巢山在何处?”
“西北方向,当归镇中。”
在她说完后,不夜侯转头,和她对上了视线。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到了一双眼型极漂亮的丹凤眼,只是那双眼里好像有层蒙蒙的灰,没有焦距且暗淡无光。
江绛心中一紧,不由上前一步:“前辈?!”
“此处后续交由你。”脸色苍白的前辈用很平缓的语气说,“多谢。”
而后江绛眼前一花,不夜侯就如同之前的遮天蔽日的茶树虚影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虞荼的感知随着遮天蔽日的茶树虚影舒展开的枝叶一起无限蔓延,在蔓延到一定程度后,他忽然感觉到了累,还有无比的空虚。
哦,能量要耗光了。
“耗光”这个词太过吓人,虞荼有点昏昏欲睡的感知被霎时惊醒。
能量多难攒啊!!!
他拼命往回缩着自己的感知,坚决杜绝不必要的奢侈浪费,他没看到的是,随着他感知的后撤,天空中修行过的人可见的茶树虚影迅速变淡,随后在天地间无影无踪。
虚影消失了,但他的感知还散漫着,好在之前已经将附着在八具尸体上的“疫”驱散干净,英雄的尸身得以安息,周围也没什么危险,他有足够的时间将感知收回来。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像断断续续的、卡了的老式收音机:
“似太……印阵……出自凤凰……但……重新……阵……”
虞荼:“……?”
什么东西?
又累又疲倦的感知只捕捉到了一个完整的词语,他下意识地念出来:“……凤凰?”
断断续续的老式收音机又继续响,虞荼听的不太清楚,但他觉得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只是削弱那个不知名的阵法,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要是留下来继续破阵,他觉得他挣能量要挣到天荒地老才能还上。
他努力控制着身体,回想着刚刚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巢山在何处?”
听起来像是个地名,他可以借口有事跑到那边去,这边的烂摊子……和他说话的人应该能处理吧?
说话的声音好像往前了一步,虞荼睁着疲倦到极致的眼睛,模模糊糊重重叠叠的视线里,依稀是熟悉的作战服。
官方的人啊,稳了!
前辈……是在喊他吗?
虞荼努力将自己的舌头捋直,语气很慢,尽力吐词清晰,即使昏昏欲睡,他还是记得维持一下不夜侯的人设:“此处后续交由你。”
把他自己处理不了烂摊子丢给官方,虞荼仅存的良心隐隐作痛:“多谢。”
他想起刚刚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巢山在“西北方向,当归镇中”,虞荼用晕晕乎乎的感知判断了一下方向,果断跑路。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
因为丢烂摊子带来的极致心虚,晕晕乎乎的虞荼用残存的一丁点能量溜得超快,堪称风驰电掣,但一丁点能量就是一丁点能量,瞬间便耗光了。
虞荼在巢山的半山腰,停下了他偷溜的步伐。
他的脑袋更晕沉了,特别想要好好睡一觉,这种感觉宛如在高三复习的时候连熬了三天通宵,顺便连做十张数学卷子,英语老师还在做卷子的途中见缝插针,抽人默写单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