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下(98)
“……不,你不用道歉。”林逾道,“可能你才是对的。我也不明白。”
他也不明白。
他开始想不通,幕后之人把他送到这里是为什么了。
为了看莱希特病态的氛围?
为了看霍勒斯软弱的天性?
为了看军校生高傲的做派?
……如果只是希望他看到这些东西,
又为什么让他经历苏缇罗行动的惨景?
为什么让他知道卡拉为了自由的夜奔?
为什么让他听到陶夭夭言之凿凿的大义灭亲?
他要做的是选择题吗?
埃尔法拉和另一个人所指向的两条道路,难道他最终必须选择其一吗?
第163章 寂静猎场-5
按理说,67%的工作评价足够为辖区院民争取一顿饱饭。
但在活动时间结束后,林逾敏锐地发现辖区内少了几张白色面具,终于有院民戴而复摘,又把面具别到了一边。
与之相应的,林逾的工作评价再次来到61%的边界。
他面无表情给十所食堂抽出十箱原味营养剂,这次,院民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手气。
因为他们都在活动时间看到了那些耀眼的光火。
还看到了中午跟林逾作对的阿加尔,午餐还没吃完就被他的指挥罚做一百个俯卧撑。
众人屏息静气,根本不敢露出不满的表情。
毕竟,无论是作为护理员还是作为同届生,林指挥果然都很不好惹。
林逾终于有时间抽出毕琅的留言细看,那张纸已经被他不经意揉得皱皱巴巴,像一张苦兮兮的笑脸。
事实上,毕琅真的用黑水笔在句末画了一个笑脸。
不过她叙述的文字明显就不如这个笑脸那么轻松了。
“林指挥,你好,我是毕琅。
“这样说或许很奇怪,但我不是「巳蛇」,不是埃尔法拉,仅是拥有‘预言’的毕琅。”
“我知道你已经无法相信我,因为我的身体做过太多错事。推诿给埃尔法拉是毫无意义的,我和她早已融为一体。
“但请相信我字字属实,我们见过面,在西部星域吉卡拉星。当时我对你说,我的妈妈曾和谢少校共事,他们的最后一次任务目的地是在吉卡拉矿脉。我从未骗过你。
“在矿脉失踪的‘绵羊派’人士就是我的亲生妈妈。”
“相信你已经知道,STA的初代十二议员,共享着诺亚赐予的神力。
“但其实,所谓神力就是现在所说的六项‘技术’。这些技术原本是他们的异能,随着初代十二议员的失联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是谢思渊上将重新找到了他们当中一部分人的后代,其中就包括了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正是初代「巳蛇」的后代,异能即是一号技术,‘预言’。”
“我是妈妈的后天克隆体。”
“星元195年和星元198年的两次矿脉勘察任务,都由谢少校主导。
“STA派遣的科研援助是我妈妈和她的搭档——「亥猪」埃尔法拉。
“埃尔法拉和其他议员不同,她炸毁了集团的实验体社会性测评基地‘莱希特’和资料数据,并且在集团追责期间畏罪自杀,是「未羊」破格为她使用了‘延续’,但也只能强行留下她最后的意识而已。
“后来埃尔法拉戴罪加入STA,是妈妈接受了埃尔法拉,自愿将身体与她共享。”
“谢少校和妈妈爆发冲突时,那是埃尔法拉主导下的身体,妈妈并没有死去。
“后来妈妈的痕迹彻底消失,是在谢少校失踪后,妈妈单独去到了吉卡拉矿脉。”
写到这里,毕琅的笔触有些颤抖。
她的笔锋一转,搁置了“妈妈”的去向,转而说起自己的身世:
“妈妈离开后,我诞生于世。
“因为当时克隆技术的限制,我只继承了妈妈的外表和异能。埃尔法拉把我作为新的宿主,我也接替过「巳蛇」这一空悬的职位。
“但和妈妈不同,对于集团和STA的信仰我始终不甚理解,我没有特别坚定的志向,只想践行妈妈最终的意志。埃尔法拉和「未羊」都说妈妈的目标就是吉卡拉的重生,我一直信以为真,直到和你们一起深入吉卡拉矿脉那天……”
“吉卡拉现身,于幻境中告诉我一个秘密。”
“——妈妈真正的梦想,是查明初代「巳蛇」的死因。
“而她已经靠自己的勇敢和能力找到真相,所以才会甘愿向吉卡拉奉献自己。”
“同样地,知道了妈妈的梦想,也就实现了我的梦想。”
“我和妈妈都已经了无遗憾。
“谢谢你,林指挥。
“当你看到这封手信,我的肉/体一定已经湮灭,那意味着连埃尔法拉都愿意释怀……我可以想见埃尔法拉此刻的心情,她是孤独的人,能够被人倾听、被人相信,就是埃尔法拉最大的幸福。
“所以,谢谢你愿意花费时间倾听我、埃尔法拉和妈妈的故事,作为回报,我想留下一条终局预言。”
“您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在花团锦簇里,您与友人偕行。”
林逾很乐意把她的预言当作一种祝福。
尽管面上不显,但在进度迟滞的当下,看到毕琅留下这样的祝福,林逾还是由衷感到一阵宽慰。
不管毕琅此言是“预言”还是“谎言”,林逾确确实实决定相信。
晚饭时间的郁郁和陆枚也相继报回平安,看到克洛维斯提问的“郁十二”,郁郁更是特意多解释了几句。
他们没有猜错,郁十二果真就是“若怯”留下的孤儿之一。
不过郁郁并不知道郁十二的特殊,加之两人在“若怯”时不算熟络,因而没有单独上报。
从她的描述里只能隐约推得,昔日的郁十二脱离“若怯”后也被中央星域的居民领养,至于具体去了哪家、之后经历什么变故,因为没有特意打听,郁郁也不了解。
“我现在该去打听吗?”郁郁问。
“不,”林逾揉揉眉心,“先尽量低调吧。”
郁郁是小山羊派,是郁十二的猎物。
林逾不敢让她鲁莽地去赌那点“同乡情谊”,他理想的状态,仍是用维多利亚的安危来和郁十二达成共识。
恰到时机地,19:00的钟声敲响。
食堂里的院民立刻起立站队,在林逾的注视下从食堂开始收拾。
现在是清洁时间,也是护理员会议的时间。
林逾从人堆里点出陶夭夭和克洛维斯:“003监督71到75层,175监督76到80层。谁偷懒就把编号报给我扣分。”
说完,林逾点开了未读邮件。
今天的护理员会议地点在第60层,处于郁十二和林逾之间的过渡十层。
林逾记得他还从未见过61~70层的护理员,不知是为人比较神秘还是尚未就职。
辖区院民齐刷刷以注目礼送行,林逾插着衣兜走下楼梯,他的速度很慢,走到60层时已经听到了身后有力的脚步。
连陆惟秋都赶上他了。
林逾有心想回头一笑,但他转头的刹那,正在拾级而上的白发少年反而和林逾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剔透得像一泓红酒,在白雪一样的肌肤上又如嵌入的两粒宝石。
林逾便向两人都点了点头。
陆惟秋回以颔首,郁十二抿紧嘴唇,紧绷的身体暗示着他的警惕。
但在三两秒后,郁十二还是点点下巴,礼貌性地称呼一声:“林指挥、陆指挥。”
三人之后,又有急促的脚步从楼上追来。
女孩的话音还伴随轻喘,她率先叫道:“林指挥!”
林逾应声回头。
接着才见女孩扬起笑容,对另外两人招呼:“陆指挥、郁同学,晚上好啊。”
林逾没想到还会在这里和她重逢。
尤其在看清笑脸上毫不掺假的欣喜后,林逾发自内心地对她笑笑:“媛媛,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