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下(111)
旋即,他们各自跑回原本的座位,齐刷刷入座,捧起苍白的面具往脸上一扣。
林逾皱眉观察他们的变化,却在同时,他也感到腕上的光脑倏然一震。
“——黎明后、太阳起,孩子的手儿向哪里?”
一封未读邮件跃入眼帘。
发件人依然使用了虚拟账户,但其口吻明显和从前模板化的通知大不相同“”
[“你必须做出选择,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间奏过去,歌谣中的男声微妙地卡顿半晌,略去对心脏、眼睛、喉舌的威慑,转为一段如泣如诉的哼唱。
林逾从未听过这个版本,低吟中似乎掺杂着一丝叹息,像歌者对这方世界废墟的哀惋。
直至音调节节攀升,如平湖落石激起的水花,又似恒星爆炸入目的震撼。
没有一句歌词,却如濒死的绝唱。
颤抖的声带、扭曲的曲调,将这首童谣引入林逾从未听过的疯狂的境界。
座下是清一色的白色面具。
耳廓是无填词的奇异歌曲。
“护理员老师,”
“林指挥,”
“75-176,”
三种称呼同时从满堂院民的口中发出,林逾猛地怔住。
他们抬起眼睛注视向林逾,用平静的话音齐齐询问:“——你一定会救我们的吧?”
“你一定会救我们的吧?”
“是你的话肯定没问题。”
“我们知道,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你知道管理人马丁有个恶习吗?”救世主13——维多利亚发来私信,“在马丁的辖区内,赤手空拳斗殴胜过他的话就可以得到一条情报。”
“段星渊和他打了很多场,终于在昨晚完成了一笔交易。”
林逾静静看着她发来的私信,表情毫无变化。
把一大群戴着白色面具的院民抛之身后,林逾独自离开食堂,来到走廊里继续寻找郁十二的痕迹。
而维多利亚的私信仍在继续:
“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条情报了吧?因为你有一个很称职的侦察系——忘了说,她现在很好,请不用担心。”
“段v”。
郁郁想透露的信息,果然是维多利亚和段星渊已经有了接触,说不定他俩都已达成同盟。
维多利亚还能知道郁郁和他的交流,那么他们通讯的时候,维多利亚和郁十二一定有至少一人在场。
总之,郁郁的失联绝对和他们逃不开关系。
林逾屈指敲了敲光脑,光子屏幕弹现出来,他便在虚拟键盘敲下几字回复:“人在哪?”
“现在是我有人质在手诶,不考虑再谈谈吗?”
“我在52层。”
“当然知道你在十二的辖区咯,不过你的队友可不在那里,想靠自己找到队友的话还是很艰难吧?”
林逾回复:“我的人质是52层。”
“……”维多利亚发出一长串无言的省略号。
担心维多利亚不能立刻听懂他的话意,林逾继续补充:“你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他随时可以解决52层的所有人。
当然也不止52层,由郁十二负责的整个51~60层,林逾都不介意做一场清洁。
一方面,这样的行为能让郁十二的工作评价即刻跌为负数,作为“护理员”的他也会理所当然地被革职淘汰;
另一方面,道德低到能迁怒所有无辜,对于直接威胁他的二人,林逾更不可能手软。
维多利亚立刻表态:“我可是有考虑到你队友的‘救世主’身份,完全没想过要伤害她哦!”
“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林逾,你不可能每次都作壁上观。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是战场,如果你总不站队,就只能变成众矢之的了。”
艾利亚斯没想到会在午休时间见到陆枚。
对方的理由很简单,只说护理员是艾媛媛,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执行日常作息时,艾媛媛明显给他放了一片海。
也因为此,陆枚直接等艾媛媛强制的一轮巡寝结束,便独自来到了距离最近的艾利亚斯的宿舍。
他的动静不小,和艾利亚斯同寝的院民纷纷惊讶地望过来。
但陆枚自顾自敲敲窗户,床位临窗的艾利亚斯一抬头就和他对上视线。
陆枚板着脸勾勾手指。
于是两人一起躲去了走廊末尾的公共浴室。
“你也看到救世主10发出的短文了吧?”陆枚开门见山,虽然已经把耳饰交给了林逾,但他说话时还是会不自觉摩挲自己的耳垂。
艾利亚斯俯视片刻,轻轻应了一声:“克洛维和指挥提过,也告诉了我,那恐怕是郁郁。”
“真是郁郁?”陆枚紧蹙起眉,“她会在星网发言,只可能是形势所迫。可这里有几个人的战斗力能比她强?”
艾利亚斯道:“那也未必……不过指挥没有指示,我们姑且再等会儿吧。”
“所以我们只好等林逾的消息?”
“理智来说,就是如此。”
陆枚啧了一声,烦躁地抓抓头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
艾利亚斯温和的表情如旧:“什么?”
陆枚偏过头,背靠着雪白的墙壁瓷砖,一股冷意透过院服直往身体里钻。
他有些担心艾利亚斯生气,但犹豫几秒,陆枚还是道:“林逾昨晚来问了我……索菲娅夫人的事。”
艾利亚斯挺拔的身形明显滞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的笑容滴水不漏:“聊了多少?”
“对不起。”陆枚实在心虚了,从不服软的九皇子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良久才弱声回答,“因为他看上去很需要……也不是全部,就是那些人私下里议论的东西,他好奇的我就都说了。”
艾利亚斯失笑半晌,自言自语似的摇摇头:“难怪他上午跑来迷宫。”
“……真的对不起,当时忘记了你可能想保密,我以为你已经和他说过大部分了。”
“原来如此。”艾利亚斯说,“您和七殿下、八殿下以及小狗朵朵的渊源,也都和指挥说过了吧?”
陆枚微愣,耳朵骤然烧红一片。
好半天他才找回声音,结巴了几秒:“那个、那个不是我说的,是……在矿脉里……我也没办法藏住。”
在艾利亚斯眼里,九皇子陆枚也是和弟弟相仿的存在。
这两个人都是一样单纯,只不过陆枚心思更深沉些,但对人的喜欢讨厌总是摆在明面。哪怕嘴毒得偶尔有些伤人,但对于喜欢的人,每当陆枚提及时,眼里就会发出莹莹的光彩。
像第一次被郁郁救下,他看向郁郁的眼神就变得柔和;
又像矿脉考试后醒来的陆枚,和林逾对话也会温驯得惊人。
原来这么早。
艾利亚斯心想,原来连陆枚也坦白得这么早。
一直藏着秘密,一直回避真实的,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你在生气吗?”陆枚问,“林逾不会外传的。而且他知道这些,或许能帮你早日突破迷宫。”
艾利亚斯摇摇头:“指挥当时是什么反应?当他听说索菲娅……我母亲的事,他的表情和当时在矿脉里看到您的过去相比,有差异吗?”
“什么差异?”
“只是随便一问……”
艾利亚斯话头一顿,皱着眉又摇了摇头。
他意识到自己再次用“礼貌”回避了“恶念”,这种习惯让他多年来都维持住了完美的假面。
从不追问,也从不坦白。
和人们永远保持刚刚好的距离,就不会有人发现内里丑陋的蛆。
艾利亚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顶着陆枚疑惑的目光,他重新问了一遍:“他是憎恶我和索菲娅的闹剧吗?或者,他今天上午来找我,是不是也有怜悯之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