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15)
雄虫积分。
荣誉货币,比金钱更贵的特殊币种。
“芋芋。”郝誉道:“你是什么虫种?有变异基因和进化基因吗?基因库给你做过全面基因检测吗?”
郝怿只有白岁安一个孩子,郝誉很难不去想这么大一笔基因是“孵化虫蛋”“培育虫崽”后的奖励。
“我和雌父一样是素色似织螽种。”
非蝎种幼崽在蝎族聚集地只能拿到最低一档次的1000积分。
“我没有变异和没有进化,基因检测一直是最简单的那档。小叔?”
那就是普通种,没有任何值得被关注和研究的价值,在后续成长中根本无法得到积分奖励。
郝誉更感觉到古怪,决心第二天杀去雄虫协会查他哥郝怿的积分来源。
他是军雄有另外一套积分奖励机制,至今能积攒下那么多并不奇怪。郝怿他哥如果真的又赎买雌奴,又购买助学名额,他的原始积分数量绝对不比郝誉低。
这叫什么事情啊!还有那“帝王蝎种雌虫”的限制条件。
郝誉头疼起来,转而看向站在一边摇晃蝎尾的修克,“你别摇,我眼都花了……你怎么还不签字。”
修克低下头,嘴唇嚅动,“我不符合要求。”
行啊。一个两个都不成是吧。
郝誉感觉才在伊瑟尔身上发泄过的怒火又起来了。他不愿意把这丑态给两孩子看,也不愿意将火气发泄给白哥,转身和军雌吐槽基因库的种种恶性,出门去隔壁亚萨家打架。
他们穿梭在密林中,雨水停歇,潮湿的地面黏糊在军靴上。踩踏留下的沙沙声音中,一轮月亮破雾而出,白霭连绵不间断从其涌入地面,呈现出幽暗不定的姿态。
“我想我哥了。”郝誉道:“他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
郝誉的哥哥郝怿孵化完白岁安后一年,肠胃频繁绞痛,且越来越痛。
他最初以为自己吃坏东西,并没有放在心上,照旧耐心辅导雌子做功课,每天都会送年幼的白岁安去上早教课。白宣良那时候有工作,不像其他雌虫需要忙碌家里各种利益关系,这也当时的他最骄傲的事情。
他与他的雄虫结婚至今,双方都对其一心一意。
两人成年五年后结婚,彼此都是对方的初婚对象。白宣良需要去遥远的地方服役二十年。郝怿便二十年里没有碰过任何雌虫,也没有任何暧昧绯闻传出,甚因长期不生育被当地雄虫协会当做典型挂在新闻版面上批评。
他是当地雄虫口中的怪胎,也是当地雌虫口中不可亵渎的纯粹圣子。
【太能忍了】
【白宣良有什么好的?】
那是白宣良此生不断回味,用以支撑下去的重要记忆。他放弃事业时照顾郝怿时,正是这些点点滴滴关于郝怿对自己的承诺与爱让他走下来。
他试图告诉孩子,郝怿其实很爱他。
只换来孩子的嗤之以鼻。
“雌父,这就是雄父说的爱吗?”目送郝誉和军雌离开,白岁安彻底拉下那张好学生脸。他快步走到修克面前,轻蔑道:“刚刚我就想小叔怎么带人回来。”
修克蝎尾一紧,快速摇到一边,躲过白岁安凶狠的践踏。
“你干嘛。”
“你是帝王蝎种雌虫吧。”白岁安活动手腕,“刚刚我说自己报名不了时,你笑了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白岁安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他长到现在,经历雄父遗产一事后,最讨厌有人抢走自己的东西。任何想要抢夺他东西的想法都令他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你刚刚说你不符合资助条件,让我想想什么能让你不符合条件……哎呀。我想到了呢。”
白岁安轻声道:“你该不会是罪犯的孩子吧。”
第十二章
罪犯的孩子天然低人一等。
自虫族执行“以牙还牙”的处刑法开始,他们的法律残忍异常,因能够满足受害者及家属一切报复的想法,广受好评。
你的孩子被人毒杀,法庭会把凶手按在你面前,请你亲手把毒药喂到凶手嘴里;你的家人马路横死,法庭会把肇事者捆好放在路中央,手把手教你怎么用同样的方式从身上碾压过去;你的挚爱不幸卷入无差别攻击事件后死亡,法庭会把刀和武器放在你手上,贴心询问是否需要“代杀”服务。
对于受害者的雄虫家属,他们还提供代处刑、拍摄记录凶手死状和后续心理疗愈服务。如果雄虫家属愿意多支出点积分,法庭十分乐意遵循雄虫意愿换上更残忍的处刑方式。
对比之下,犯罪者家属受到的波及已经算非常小了。
他们不过从普通公民变成低一等公民,无法领取各种社会福利,无法申请各种优惠政策,日后婚姻和工作受到点小小波及。
修克原以为郝誉能拿出点不一样的文件。
结果,失望就罢了,还被面前这个年龄相似的雌虫看出来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嘛。你尾巴都夹得发颤。”白岁安步步紧逼,目光落在修克那双闪烁不断的眼眸上。灯光落在两个孩子脸上,吹出一道道漂浮不定的波纹。白宣良生怕郝誉半途折返,看到这一幕。
他心中觉得修克是郝誉同事的孩子,说不准是郝誉看中的晚辈。
万一,郝誉因为这孩子把他们父子两赶出去呢。
白宣良捏紧手里的遗产,上前挡住白岁安的步伐,“芋芋。”
白岁安不理会。他一些都不指望自己怯弱的雌父,在他心中雌父早就被楼上的雌奴折磨得失去心气神。
“听说你也来考学。”白岁安挑衅道:“你要上什么学校。”
修克没想好。
他恼火,连续说好几遍“关你什么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蝎尾垂落在地面,尾尖不由自主地“刺啦刺啦”摩擦过地面,听到声音时却惊得翘起,发觉是自己的动作后,重新绕成一圈贴着小腿不动。
考学。没错,还是要考出去。眼看雄虫什么赞助不成,修克又想到拿钱办事。他笃定任何花里胡哨的话,都不如实打实到手的钱安心。
至于这次向郝誉要多少钱,修克心里没有定数。因他实在不知道要在这大学城里考多久,考几所学校,几门专业。
面对白岁安咄咄逼人的姿态,他原本不想回应,后逐渐暴躁,忍不住动手推搡白岁安一下,双方纠缠成一块。
“我再怎么考也比你考得好!”修克脸上挨了一巴掌,反啐白岁安一口,“问问问,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才是罪犯的孩子,你才是罪犯的孩子。”
白宣良插手,抱住白岁安的胳膊,不料被白岁安一把推开。
“芋芋。”
“你走开。我看他是心虚了。”白岁安有种惊人的直觉。他小时候和雄父一起玩猜数字,十把里有九次都能猜中。他做选择题遇到不会的题目,胡乱填空,可以保证正确率在98%。
他没有将这奇异的运气上报给基因库,反而悄悄隐瞒起来,不断用各种小方法测算——类似野兽辨别敌友的敏感,又像是在多变家庭环境中磨砺出的偏执,白岁安确实拥有非比寻常的直觉。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修克的脸颊。
修克狠狠咬紧牙关,一拳打在白岁安的手腕上。双方重新滚在一起,白岁安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打,都一定要撬开修克那张嘴。
“张嘴!”白岁安一巴掌扇在修克脸上。他越凑近,心脏跳得越快,面对修克那狠厉的双眸,熟悉地不悦与恐惧涌上心头。
修克不说话,不给白岁安任何打开嘴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蝎尾扎在白岁安的大腿上,手指将白岁安的胳膊捏出青紫色。
“芋芋。”
白宣良终于生气起来。他冲过去,不再管两孩子怎么闹腾,先拽起自家的,再拉开两人的距离,把沙发挪到他们中做缓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