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路边捡三无alpha(50)
倒是旁边一家爆米花店还开着。
奶油爆米花的浓香在空气中弥漫,爆米花机劈啪作响,店门边挂着一串小黄鸭,桌子上摆着成堆的纪念品玩偶和遮阳伞遮阳帽。
“吃吗?”林涧问。
谢岫白:“啊?我……不吃。”
林涧沉吟,“看起来挺好吃的。”
谢岫白:“?”
林涧偏头对他笑了一下:“等我五分钟。”
然后朝着那家小店走去。
谢岫白看着他和老板交流,认真看着菜单挑选分量口味,神色不由古怪起来。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林涧是一个非常……嗯,文静的人。
虽然也会打人——两人初见时,他打秦勒的那一拳。
但秦勒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涧那一拳还算是救了他,打就打了,完全不影响林涧在他心中的形象。
但林涧本身气质使然,再加上家世——有陈云舒那样的母亲,他的爱好一定是非常高雅的。
比如在图书馆里看书、书法、钢琴,下棋,茶道之类的……
曲高和寡,性情淡漠。
很难接近,也很难相处。
他死皮赖脸留下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两人完全找不到共同话语,整天对脸尴尬的准备。
结果完全不是那样。
他没从林涧身上察觉到一点孤高傲世、难以相处的感觉。
相反,他会幸灾乐祸好友过生日被折腾,会在比试里偷懒把马绑起来,会和自家爷爷互相拆台……
还因为他口误取笑他!
也会……带他来这种地方过生日。
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长子,不是阳春白雪目下无尘的艺术家后人。
而是林涧。
一个活生生的,会笑会闹的人。
爆米花单独放在一个透明箱子里,箱子顶上亮着黄色的光,温暖明亮。
林涧从老板手里接过一桶爆米花,灯光照在他侧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朦胧暖光。
他回过头,问了句什么。
谢岫白没听清,走过去:“怎么了?”
“喝奶茶吗?”林涧没有半点不耐烦,指着招牌上一排排花里胡哨的名字又问了一遍。
谢岫白望着他白皙的指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
“要喝什么?”
“你呢?”
“桑葚奶昔吧,没喝过,试试看。”
“那我也要这个。”
林涧转身去付钱。
两人拿着奶茶和爆米花,在花坛边的长凳上坐下。
“有点晚了啊。”林涧看了眼时间,“只能明天回去了。”
谢岫白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问:“你刚刚说这些,是联邦要对黑城动手了吗?”
“不知道。”林涧说。
“嗯?”
林涧咬碎一个爆米花,享受着香甜在口腔里炸开,愉悦地眯起眼。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但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到一部分,联邦不一定会在近期动手,甚至不会真的动手铲除黑城,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他们想,以你们一座城的实力,不可能和整个国家对抗,如果你继续留在那,只会和这座城一起消失。”
谢岫白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说这些……”林涧慢慢重复了一遍,调侃地看向他,“你是想问我,明明知道你不安好心,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甚至还想把你留在身边吧?”
“没有为什么。”林涧想了想,“我做这些……不完全是为了你,也算不上是对你好,你不用有心里负担,就当做是……”
他静了一会儿,含糊地说:“我自己想做的吧。”
谢岫白没听懂。
他试探:“你喜欢嗯……出来玩?逛街吃饭游乐园这些……”
这爱好也太……
“不喜欢。”林涧说,“以前没做过,今天是第一次。”
他晃了晃奶茶杯子和爆米花桶,“这个也不太喜欢,都太甜了,不过试试也还行。”
原来是这样。谢岫白摸摸鼻子:“吓我一跳,我原本以为……”
“嗯?”
谢岫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钢琴……”林涧失笑,“一般,说不上喜欢。”
谢岫白也跟着笑,正想调侃一下林涧,还好想错了,不然,他要是真的喜欢那些,等他俩坐一起,估计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不过确实学过一段时间。”林涧把话补完。
谢岫白愣了一下:“嗯?”
林涧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纳闷他不喜欢为什么还学,解释道:
“我爷爷让我学的,你要是被逼着把这些东西当必修课一样学了十几年,你也喜欢不起来。”
“这样啊。”谢岫白看着奶茶杯子,稍微一晃,里面那些甜腻的液体就跟着流动。
他没话找话,“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林涧回忆,“其实一开始还是有点兴趣的,我是说钢琴,结果我爷爷逼着我天天练,练了十几年,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一三五锻炼身体,二四六练习钢琴书法,只有周天能放松一下,一开始还只是琴棋书画书法这些,后来他老人家不知从哪翻出一些古书,说什么君子六艺,能磨砺一个人的心性,然后我就失去了我的星期天,从那以后再没能睡过一个懒觉。”
谢岫白眼底的笑意缓缓消散了,他强撑着说:“这么多?不会耽搁上学吗?”
“这倒不会,我爷爷嫌学校的教学进度慢,基本没怎么送我去学校,我大部分课程都是在家学的,有专门的家庭老师来给我上课。”
林涧把奶茶喝完,一转头,发现他手里还有大半杯,“嗯?不喜欢?”
“喜欢。”谢岫白低头喝了一口,“听你说话走神了。”
林涧失笑:“你啊,就喜欢看我倒霉是吧?”
“……这算什么倒霉。”谢岫白敛下复杂心绪,“这叫生活丰富,兴趣广泛。”
广泛到,有些东西他听都没听过,比如那什么君子六艺。
果然是……君子。
谢岫白想起自己不知在哪看到过的一个词——
向下兼容。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那些高雅的东西,林涧不是不懂,只是在迁就他。
其实不仅是日常相处,还有别的。
例如林涧一直都知道,他只是想从他身上探听消息,却从不因此驱逐他。
以及他所谓的悲惨童年。
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没有一句造假,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他确实不怎么记得了,唯独那几句话,还有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母亲的那天,她给他买给的那颗糖。
大概是太惨烈了,至今还历历在目。
但也就是记得,他早就没有感觉了。
无论是对所谓的父母还是命运。
然而,他随口一提,甚至只是为了博取同情故意说的话,却被人认认真真地放在了心上。
这可真是……
谢岫白对林涧的第一印象,实力很强。
而现在的印象,温柔。
强大而又温柔。
林涧越好,就越发显得他心思叵测,阴暗见不得人,让他……无地自容。
而这样一个人,想要收养他。
为什么?
林涧说,不完全是为了他。
那是为了谁?
林涧在通过对他好来弥补谁?
但无论是谁……
谢岫白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干,杯子隔空扔进垃圾桶。
如果他继续留在黑城,那他一辈子都会被束缚在那里,和一帮同样烂进骨子里的人争权夺势,为了区区一个黑城打的头破血流。
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