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路边捡三无alpha(26)
甚至……
就连他故意留下的那只兔子都不在。
谢岫白另一只手落在枕头旁边,紧握成拳,指骨摩擦,一阵阵隐晦的痛。
他用尽全力才让嗓音保持了正常。
“我小妈,跟我大伯吵架了。”
林涧更清醒了一点:“嗯?”
“我大伯知道我提前毕业的事,想送我去前线历练,除了特战部队,前线是升职最快的地方,但我小妈不同意,他怕我死在前线。”
某种意义上来说,斐的利益和谢岫白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来讽刺,虽然林涧私心里并不认为他们家的氛围有多好,但是对比其他家族,林家确实算得上家风不错。
至少林家三兄弟全是从同一个妈的肚子里出来的。
谢岫白家里却不一样。
他父亲那一辈,五个兄弟,就有四个母亲。
由此引发内斗严重。
五个兄弟最后就活了两个,一个群狼之中厮杀出的恶狼,还有一个胸无大志,大学没毕业就带着女友为爱私奔的废物。
谢岫白的父亲就是那个侥幸逃过一劫的废物。
后来,夺嫡幸存的那位在一场战争中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与其便宜旁支,不如便宜亲弟弟,就把他找了回去。
谁知他父亲回去后,还没履行种马的职责,就病死了。
于是,作为他父亲唯一的孩子,韩家唯一的嫡系血脉,谢岫白也被接回了家里。
但这不意味着他的位置就十拿九稳了。
韩家支系繁多,多的是想继承这份破天富贵的,自然日夜盼着谢岫白也出点意外。
只要他死了残了,家主就会重新选择继承人。
如果谢岫白扛不住压力,作为前继承人的遗孀,斐紧跟着就会被生吞活剥。
基于此,他会全力扶持谢岫白。
但韩家家主就不一定了。
同母兄弟他都下得去手,更何况异母兄弟的儿子。
他是偏向于他们那一脉,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林涧道:“你呢?”
谢岫白抬起手,在离他脸只剩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垂下眼笑了一下:“我当然是想留在哥哥身边啊,可是哥哥不要我。”
“……”
谢岫白说:“战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刀剑无眼,我要是真的死在那里……”
林涧皱眉:“闭嘴。”
谢岫白说:“我把你写在我遗嘱里好不好?”
“我不要。”
“就写,”谢岫白短促地笑了一下,“鉴于立遗嘱人从事高危职业,为避免后人因遗产继承问题发生争议,特立以下遗嘱:”
“所有财产自愿无偿赠送,赠与——”
谢岫白指尖一动,触上林涧的侧脸,一片温热。
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微笑:“……林涧。”
林涧呼吸一沉。
“上述遗嘱为本人自愿作出,是本人内心真实意思的表示。”
林涧按住他的手:“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谢岫白也不抽出手,单臂撑在他脸侧,悠然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违逆那位的权力,如果真要这么做,少说也得脱层皮。”
“如果你想让我留下,我当然是全力去争取,你不想我留下,我还费什么劲呢?上战场有什么不好,我死在战场上的几率又不大,说不定过几年回来,我军衔比你都高了呢。”
林涧久久不言。
谢岫白屈起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问你呢哥哥,给句话啊,你想我去吗?”
“随你。”林涧偏开头,“你成年了,要学会为自己负责。”
“你还真是……”谢岫白失笑,心里默默补完后半句——
口是心非。
谢岫白忽然问:“哥哥,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林涧:“?”
“就是我刚来时,你问我的那个问题。”谢岫白提醒。
林涧回忆了一下,不确定,“……我问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谢岫白郑重道:“有。”
“?”
“来恭贺哥哥乔迁新居。”
林涧哭笑不得:“不用,我在这边好几年了,不算新居,暖灶也不用,琳达经常在这边做饭,都是用顺手的。”
“但床是新的啊,”谢岫白说,“不暖灶,我可以给你暖床。”
“……”林涧拒绝,“这就更不用了。”
谢岫白轻笑了一声。
林涧伸手想去推他,“起开。”
谢岫白没动,“哥哥,我们各退一步吧。”
“嗯?”
两人隔着黑暗里对视。
林涧看不清事物,漫长的寂静里,精神力前所未有地敏锐起来。
年轻男生手贴着他的脸,大腿隔着被子压在他腰侧,体温格外炽热,呼吸也是,馥郁的荼靡花香让夜色变得朦胧起来。
谢岫白说:“我不要其他的,你收留我一晚,无论这件事有多困难,我都想办法留在这里,怎么样?”
他用食指蹭了蹭林涧的耳垂。
“就一晚。”
第23章
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专注的目光,滚烫灼人。
林涧终于别开视线,淡淡开口:“我不会拿这种东西和你交换。”
谢岫白无奈,“……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这和我心不心狠无关——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替你做决定,”林涧轻声说,“我记得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学会对自己负责。”
谢岫白泄气,松开他的手,整个人砸在床的另一侧,头拱在被子里。
“好好好,我自己选,我自己负责,是我自己想留下来。但你别想赶我走,这么晚了,我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回家,你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了,睡大街没有被子哦,说不定天亮的时候我就被……”
“现在是夏天,冻不死你。”
“但是会被收破烂的捡走呀。”谢岫白翻身过来,目光清亮执拗,“我不管,反正不走,今晚我就睡这了,谁也别想让我离开这张床。”
“……还要不要脸?”
“不要!”谢岫白继续滚动,把被子全粘了过来,活生生把自己卷成一个春卷,只露出一个脑袋,跟古时候送到皇帝房里侍寝的妃子似的。
滚着滚着,他忽然不滚了。
长长的睫毛一点点扬起,目光仿佛被蜂蜜黏住,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涧。
林涧竟然……只穿了件衬衣睡觉。
“你至少洗漱一下。”林涧伸手揉了揉眉心。
“哦。”
谢岫白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朝卫生间走了两步,又顿住,反身把自己抢来的被子盖回林涧身上,骤然想起什么。
他手压在床边的被子上,低头看向林涧。
林涧莫名其妙。
谢岫白一想到这床薄薄的被子下是什么景色,嗓音不知不觉哑了,用力压了压,才尽力维持了正常,“我没带洗漱用品。”
“柜子里有新的。”
“……好。”
一个半小时后,谢岫白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蒸气和沐浴露香味,又爬回了床上。
林涧换成了侧卧,让出了一个枕头,碎发散落下来,半张脸藏在阴影下,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晚安啊,哥哥。”谢岫白低声说。
谢岫白躺下去,听着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闭上眼沉入梦乡。
……
林涧第二天睡醒,谢岫白已经不在了。
床的另一侧还留着人睡过的痕迹,枕头陷下去一块,被褥凌乱,触手冰凉。
一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半。
是有什么事要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