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玫瑰[无限](67)
他正想叫洛斯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突然对上一双隐含着委屈的眼,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种鬼打墙的怪事,落在谁头上, 谁都冷静不下来。
洛斯放下储备粮, 捏紧了手里的册子。
他的手上出了冷汗,浸湿了纸页上的名字, 墨迹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一任一任院长的名字罗列其上, 真的是永生轨的手笔吗?
洛斯回想起死而复生后发生的一切, 竟有种大梦一场的不真切感:“第五天, 第五天……那我是哪一日复活的?”
燕戮忧心不已:“是第三天晚上。”
“竟是……第三天晚上吗?”
他以为自己是第一天晚上死而复生的, 谁知中间竟然还隔着两天一夜。
洛斯突然看向白濋:“我都死两天一夜了, 你还在通讯器里呼叫我?”
直到现在, 洛斯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死了那么长时间。
白濋张了张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是疑惑又是惊诧。
是啊,两天一夜,他怎么能叫那么久?
是相信小废物不会轻易死去?
是侥幸心理作祟?
还是……另有蹊跷?
白濋眼底划过一片暗色,可能被耍弄的认知令他心生不快,身上散发出冷意。
眼前映入一团黑色,是储备粮跳到了桌上,歪着头来蹭洛斯的胳膊:“喵呜。”
猫咪带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洛斯指尖一颤,突然想起一件事:储备粮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他死而复生的那个晚上,储备粮在停尸间失踪,第二天傍晚,储备粮又莫名出现在院史馆。
不对劲。
不对劲!
洛斯猛地抬起头,迫切问道:“那第二天发生了什么?我死了的两天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维克特话音一顿,像是卡住了,“发生了什么来着,对啊,那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燕戮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只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回忆起来:“那两天我好像一直昏迷,诶,我竟然昏迷了那么久吗,怎么感觉不太像?”
他昏睡了许久,醒来后也没有在意,此时一回想,才发觉那两日的昏迷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有浅浅的一层记忆,没有实感。
白濋揉了揉眉心:“不用想了。”
三人一愣,齐齐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也没用,我们的记忆被篡改过。”白濋不咸不淡地说着,兀自轻笑了声,“有意思,看来这厄尔还真是送来了一条价值颇高的消息。”
洛斯的表情越发难看:“我们的记忆被篡改过?”
白濋摇摇头,又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猫下巴:“不是你,是我们。”
他多年在刀尖上舔血,警觉性是四人中最高的,发觉了一丁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和他们两个一样,记不清前两天发生的事,只是有个已经度过了两天的印象,细想却一无所获。”
白濋手一偏,碰到了洛斯放在储备粮身上的手。
迷失者普遍战斗力低下,身娇体弱,在战斗力上洛斯是个例外,但他一身细皮嫩肉倒符合娇贵这一点。
指腹柔软,像是刚摘下来的玫瑰花瓣。
但谁能想到这双手能挥拳能握枪,谈笑风生间也能要人命?
白濋觉得有趣,没像个变态一样贴着人家的手不放,顺势拿过了洛斯一直捏着的册子。
谁知随便看一看,却意外发现了名堂。
“小废物,你有没有觉得这一点很熟悉?”
白濋指着册子上的“洛斯”二字,后面落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像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句号。
脑海中闪过什么,洛斯呼吸一窒,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的意思是……”
白濋抬起头,狭长的眉眼锋利如刀,透着点玩味:“没错,我觉得这册子不是永生轨的手笔,倒有些像你的。”
在高大上中学,洛斯曾给他看过自己记的笔记,每一句话后面都有一个习惯性点下的黑点,充作标点符号。
其他的名字都是陈年墨迹,唯独洛斯的名字是新写上去的,墨迹还未渗入纸中。
另外这册子上的名字都是规规矩矩的楷体,不成字迹风格,要模仿十分容易。
“如果真的是我,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洛斯做梦都没想到这事能绕回自己身上,“再说了,我哪有时间去做这事?”
他碎碎念个不停,眼里的惊慌迷茫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游刃有余。
洛斯低下头,重重地吸了一大口储备粮。储备粮脾气大,被吸得不满意,直甩尾巴,黑色的猫毛掉在他的白卷发里格外明显。
“有没有时间,你自己心里清楚。”白濋早就看出他想明白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作声,耐不住性子开了口,“差不多得了,想乐就乐,非装出这么一副模样等人夸你?”
洛斯从储备粮肚子里抬起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弧:“仔细想了一下,我可太能耐了,夸两句不是应该的吗?”
见两人又在打哑谜,维克特急得不行:“长官,洛斯,你们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册子上又有什么玄机?”
洛斯指指自己:“我是谁?”
燕戮不明所以:“洛斯啊。”
洛斯又指了一遍:“我还是谁?”
维克特迟疑道:“白洛?”
“回答正确。”洛斯打了个响指,“我,洛斯,白洛,两个身份对不对?”
维克特和燕戮纷纷点头。
洛斯循循善诱:“陈诚和齐方也是两个身份,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三个。”维克特顿了顿,“难道你也精神分裂了?”
洛斯哽住:“想什么呢,动动脑子啊!”
燕戮的耐性都磨没了,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两下:“洛斯你怎么也变得和长官一样了,问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不是猜谜的料,有话直说不行吗?”
小废物耍宝,白濋正听着热闹,猝不及防被波及到,又气又好笑。
“……好吧。”一时不察学了白濋的坏习惯,洛斯暗暗唾骂了自己一番,和盘托出,“其实我就是想说,洛斯和白洛是两个身份,但是经历了三段人生。”
怕他们不明白,洛斯还画了分段的时间图示:“接下来都是我的猜测,对真相的影响不大,你们当个故事听就行了。”
两个身份,经历了三段人生。
第一段是洛斯的人生,从进入沉眠精神疗养院开始,终结于五楼停尸间门口,共计十二个小时不到。
第二段是白洛的人生,编号为A。
死而复生后,洛斯在停尸间见到白濋,装成白洛进入疗养院,之后单独进入院史馆,在册子上留下“洛斯”的名字,被杀死。
行动轨迹起于停尸间,终于院史馆。
第三段依旧是白洛的人生,编号为B。
再次死而复生,储备粮失踪,和白濋会和,以白洛的身份进入疗养院,参加欢迎会,所有人一起去院史馆查资料,遇到失踪的储备粮。
行动轨迹起于停尸间,直到现在。
换言之,洛斯死了两次,现在是他以白洛为名字,经历过的第二段人生。
也就是B段。
维克特听得一阵心惊,如果真的是这样,洛斯就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可是你为什么没有A段人生的记忆?”
洛斯一拍桌子:“你问到点子上了,永生轨给了我三次死而复生的能力,如果我故意去死,三次机会完全够我找出凶手是谁,那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
永生轨十分看重公平正义,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选拔系统,平等的遴选通关者。
平等的死亡,尽其可能平等的给出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