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世界教物理(70)
虽然现在他也不是不能带着克罗赛尔溜之大吉,但……关于游行祭司的事,他还想再多打听一些消息。
走出霍尔的帐篷,或许就连唐铬自己都未曾发觉——到这个世界来后的短短不足三月的时间,他已经变化了太多太多,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他褪去了过往的天真和执拗,逐渐成长为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模样。
合握住双拳,唐铬想,自己想要保护克罗赛尔的决心,或许已经成为了他不惜一切代价前行的力量。
仇恨往往使人盲目,守护却会令人真正地强大起来。
唐铬忍不住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屋棚赶——商队马上要开始前行了,不知道克罗赛尔这段时间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好好呆在屋子里。
心中陡然生出的某种预感,令唐铬忍不住快些、再快些,虽然他还没有再次见到克罗赛尔,但却已然开始后悔,他终究不该让克罗赛尔离自己太远,万一……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
很快,屋棚外的纷乱,印证了唐铬的想法。
又是那群小孩,他们遮蔽住唐铬的视线,将克罗赛尔团团围住,“挺行啊你,有衣服穿了,之前不知告诉过你,有什么好东西要先一步拿给我们分享吗?”
“对啊?你还懂不懂规矩?”
唐铬看见自己昨晚上为克罗赛尔穿好的衣片,此刻正被扒下、散落一地。
一时间,他可以说是失去了理智。
当他拽住为首那孩子的头发,摁着他的脑袋狠狠掼向地面的时候,世界仿佛都是静止的。
唐铬看见看见克罗赛尔正乌青着一只眼眶,半倚在帐篷的门框旁,唯有一件单薄的里衣,遮蔽住他的身躯。
他的眼睛无神地向着这边,分明没有焦距,但唐铬知道,他是看向自己的。
“谁打了他?”扫视着这些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小孩,唐铬无甚感情地问道。
没人说话。
为首小孩的头颅被唐铬按得更紧,他抓住他的头发,一下下狠力撞击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我问,你们谁打了他。”
那个被按住的小孩颤巍巍地报出了名字。
“我一般不欺负弱小,”唐铬抬起手中的头颅,扫视一圈,“没打人的,揍这些打了人的,揍到我满意为止,开始吧。”
短暂的犹豫,眼前这些恃强凌弱的小孩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咚——”那小孩的头颅再次狠狠磕在地面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快动,否则我不会停手。”
拳头的闷响,伴随着哭叫声,进入克罗赛尔的耳朵。
他不知道青年的样貌,甚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如此生气地为自己出气,他的内心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而只是默不作声地思考着青年这么做的缘由。
直到那些家伙都鼻青脸肿,看不出个人样,唐铬才摆手叫停。
“这是我的小孩,”唐铬轻轻拍了拍克罗赛尔的肩,“以后,少到我这里来撒野,懂了吗?”
“懂了……懂了。”
“懂……懂了……”
“懂了还不快滚?”唐铬蹙眉,他发誓,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对他人如此凶恶过,就好像谁伤害到了克罗赛尔,谁就触及了他的逆鳞,令他不再有理智。
商队开始缓慢进行了,唐铬坐在商队为自己安排的马匹上,将小克罗赛尔圈在怀中,小心翼翼地为他上着药。
“疼不疼?疼就给我说一声。”唐铬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在他看来,此时的克罗赛尔无比脆弱。
“你这样做,他们只会找我落单的时候,更变本加厉地欺负我。”克罗赛尔的话语是冷漠的,对于唐铬,他好像丝毫没有所谓的感激之心。
唐铬静默片刻,“那,我就一直把你带在身边,让他们没有这个机会。”
克罗赛尔眼睫轻颤抖,张张嘴,却在马匹行进的颠簸中,没再多说。
强行跟自己这样的大人绑在一起,小孩或许会很不自在吧,唐铬想,“抱歉,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等我想到了更好的,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唐铬的语气是真挚的,丝毫听不见任何油腔滑调的意思,一时间,克罗赛尔竟也生不出厌恶的情绪来。
“绝对,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唐铬说着,思考片刻,将自己别在腰间的小绿瓶解下来,放到克罗赛尔手中,“这个,里面有很厉害的药物,你用,可以治你身上的伤。”
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木系的魔法吧,所以的确,这样的小绿瓶,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但克罗赛尔却抬手拦下,静默片刻后,只说:“我用不了。”
唐铬这才意识到,身为一个目不能视的人,克罗赛尔或许连自己的伤口在哪都找不到。
“对不起……”唐铬暗骂自己冒失,“以后,都由我来给你擦药,你身上不会再有伤痕……你不会再受欺负,不会……”
小克罗赛尔的话很少,很多时候,唐铬说十句,他才会回一句,他就那样窝在唐铬的怀中,同唐铬一齐骑在马上,进行着对整个商队周遭魔兽进犯情况的巡逻。
希望不要遇到过于强大的魔兽,唐铬咽了口唾沫,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克罗赛尔需要保护。
“对了,克罗赛尔,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不叫那个名字。”
“哦好,小雷,就叫你小雷吧,”唐铬观察着小克罗赛尔的脸色,确认他并没有生气,才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是会雷系魔法吗?之前我被你电得好疼啊……那之前被欺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一下?你的……能力?”
克罗赛尔明显是听到了唐铬的提问,但他却选择缄默,并不回答。
唐铬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问了太多,这可能是克罗赛尔并不想回答的问题,“抱歉,我不该……”
“他们在找一个人,他们不知道那就是我。”说着,克罗赛尔转过脸来,那双仿佛被白雾荫蔽的紫色瞳眸,没有焦距地向着唐铬这边,令唐铬心中一痛。
“你是说……”唐铬本来还想追问下去,却忽然发现克罗赛尔兀地紧握住了自己大腿上的肉,他这时才回过神,意识到有人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身后传来。
来者骑着一匹色泽亮丽的枣红色骏马,背后披着金色的披风,看上去威武而又贵气,是一个略有几分富态的中年男人。
“你就是想买‘脏东西’的人?”那人微微挑起下巴,驱使着马匹,走到唐铬的面前,还刻意望了唐铬怀中的克罗赛尔一眼,“不错,洗了一次澡,倒是像个人了。就是那颗像癞皮狗一样的脑袋,实在是令人有些倒胃口,你说是吧?”
唐铬静默片刻,他意识到眼前这人或许误会了自己和克罗赛尔的关系,“先生,我还在巡逻,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工作……”
唐铬话音未落,“……温斯顿先生——”远远地传来了一个少女清脆的叫喊着,连带着铁链之间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唐铬眯起眼,才发现原来是有人赤脚跟随着这温斯顿和他的马匹,甚至……手上和脚上都戴着象征着奴隶的锁链。
“废物!跑这么慢!”等到少女好不容易跑到温斯顿的面前,这人却忽然抽出一根长鞭,毫不留情地鞭挞在少女的身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冷汗近乎瞬间爬满了唐铬的背。
原来这就是先前霍尔口中的温斯顿,是曾经对克罗赛尔图谋不轨的人,唐铬盯着他的脸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的左眼被上了一颗不甚自然的假眼珠,想必,那就是克罗赛尔的杰作。
唐铬不忍再多看那蜷缩在地上的少女一眼,他只冰冷了脸色,对温斯顿说:“让少女追赶马匹?温斯顿先生可真是英武得可以,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告辞了。”说着,他便轻轻环住怀中的克罗赛尔,调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