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45)
政委把旁边军雌的不雅之音捂了下去。
秘书官非常镇静,问安格尔:“特使先生,您有异议吗?”
“没有。”
安格尔脸色极其难看,他一说话,底下的交流团立刻闭嘴了,一个个疑惑又不敢置信。
周围闹哄哄的时候。
埃文穿过玻璃柱,走到了安格尔身边。
黑色长袍掀起一角,停顿时带来一缕微风。
安格尔动了动嘴唇,抬头望进那双茶绿色的眼睛,他想要行礼,但动作太僵硬,艰难开口:“冕……下。”
埃文说:“我不认识你,但你的精神力有静修的痕迹。”
安格尔脸色灰白,低下头颅解释:“我是灰袍苦修士,不够资格到您的身前。”
地宫深处,他从来只是路过,不敢驻足。
埃文皱眉:“你是私自跑出来的?”
安格尔战战兢兢,冷汗涔涔,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但片刻后,他小心翼翼:“那么,您又为什么离开地宫呢?”
埃文一噎,没有想到会被反问,他垂下眼眸:“我无须与你解释。”
安格尔恭顺无比:“是。”
他只盼着,埃文不要告诉耀祭司,他逃出地宫,加上之后做的事如果被祭司知晓……
“但您离开了,PA……”
“它仍然在沉睡。”
埃文打断。
他们的对话非常仓促简短,埃文还有时间和安格尔谈谈,但不是现在。
“冕下……那我……”
“我会再找你。”
埃文说完,就见秘书官走了过来,他问安格尔:“特使,您还好吗?”
视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安格尔不想流露出一丝仓惶,他尽力维持仪态,又不想被冕下反感。
“我会履行承诺。”
安格尔稍稍抬起下巴,匆匆看了一眼埃文,低头沉默的离开舞台。
简单粗暴的比试,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收场。
军雌们还各有各的事情,和野蜂沙漠对呛完,也不能多留,主要是他们也不会什么漂亮话,可以夸奖小雄虫。
埃文收到一个军雌递出的花,军官们走了,雄虫还剩点时间,他们们高高兴兴,围着埃文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刚才的心态。
“我以为必输无疑,天哪。”
“对对,我也以为。”
“哈哈哈总算替我出了一口气,你说他们狂他雌。”
“雷恩,别说粗话。”
埃文往帷幕的方向看了眼,没有看到阿瑟兰。
秘书官手腕一震,他摆摆手:“好了,都散了吧,改天再说,安德鲁将军发来了消息,我现在要带埃文去见他。”
事不等虫,用的是紧急讯号。
兰瑟秘书官不敢停留,立刻带着埃文急匆匆的往后台走,里面有一间办公室,老将军就在那里通过视频看着台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秘书官敲敲门,然后冲埃文眨眨眼,便离开了。
埃文的手放到门上,不知为什么,有些迟疑。
慢慢的,他推开门。
窗前站着一个灰白色兜帽长袍的虫,听到声音,他回过头。
兜帽遮掩,埃文只看到他精致的下巴。
但他万分熟悉这位雄虫。
“耀大人。”
安德鲁指挥官脸色灰败,沉默的注视着桌上摊开的海报。
全新的数字序号,海报上的雄虫黑发如墨,高鼻薄唇,一双微光潋滟的桃花眼,笑意盈盈。
那是前任冕下陆邵舒。
·
两个小时后,阿瑟兰总算搞定了突发事件,听兰瑟秘书官说埃文已经回了总指挥部,就驱车赶了过去。
路上虽然非常嫌弃,但他还是到花店挑了一束月见怜,火红色最显眼的那种。
阿瑟兰打了视讯,确定了雄虫的位置。
黑黢黢的走廊里,埃文背对着阿瑟兰,光从他的肩膀流泻,黑色的头发和侧脸也像渡了一层光。
他和阿瑟兰隔着一段距离。
啪嗒,啪嗒,脚步声落在埃文背后。
雌虫纤瘦的影子被拉长。
“你跑这里做什么,兰瑟和我说了,你赢了。”
阿瑟兰咳嗽一声,把手里的花递出去:“愣着干嘛,拿着啊。”
埃文摇摇头。
阿瑟兰绷不住严肃脸,又没有人,他解释:“生气?我刚才有任务。”
埃文垂眸,睫毛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阴影:“不是,并没有关系。”
阿瑟兰觉得埃文很奇怪,也可能是不喜欢花?
也对,早就说了,花卉根本就是萨尔的愚蠢品味。
埃文的目光轻轻扫过雌虫银灰的短发,落到他的脸颊,他发现,雌虫的睫毛是深灰色的,像黑暗中的冰或者被染黑了的雪。
这比喻不太恰当,但埃文只是想转移注意力,他编排了一些名词,然后延伸到他需要思考的地方。
灰白色,那么也像地宫墙面的颜色。
像角落的蜘蛛灰白的肚皮。
像他的床榻。
像翻开的书本。
像墙上诸多冕下照片的背景。
像孤岛上一座座的坟墓。
像那扇门背后的灰白色污染源。
只是不应是那个颜色本身。
埃文平静道:“少将,申诉期的事请不必担心。”
阿瑟兰不明白埃文为什么说这个,但是既然提到了,他也就厚着脸皮说了。
告白这种事,不好让雄虫开口。
银发紫眸的雌虫目若寒星,声音低沉轻飘:“不必担心申诉期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履行事实婚姻吗?”
埃文的眼睛隐藏在阴影里,抬眸时碎光撒进眼中,冷的可怕:“不是。”
阿瑟兰愣了一下:“不是是什么意思?”
埃文嘴唇动了动,放缓了语气,接着说:“不必担心申诉期的意思是,我会离开这,安德鲁将军则会解决你的婚姻申诉问题。”
阿瑟兰感觉自己听不懂了:“不是,你要走?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这与你无关,少将。”
雄虫冷漠到极致的脸色和过去完全不同,阿瑟兰气到冷笑,揪着埃文的领子:“与我无关,你是说,你打算拍拍屁股就走?”
埃文说:“严格意义上说,是这样。”
阿瑟兰差点骂脏话:“那过去的那几天,牵手,亲吻,吸吸呢?算什么?你觉得我们什么都没有吗?随便到你想走就走?”
“没有,那只是你的臆想,少将。”
埃文克制自己不去想刚才说出口的话,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去思考一些别的字眼。
无论什么都行,只要能把他从悬空的状态中拯救过来,他让忽略走廊里气味,声音,颜色,把一切通通碾成不重要的碎片。
让他恢复理智与平衡,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也不会让应该说出口的话在唇齿间滞留一个瞬间。
并没有值得犹豫的地方,也不会有丝毫的不舍或者眷恋,甚至连这个词本身都是多余的。
埃文并不需要那些,他只是想看看孤岛之外,发展几次一夜情,陷入快速便捷的肉/欲。
找到那些活色生香,热腾腾,充斥着廉价亲密感的关系,充当回忆而已。
他错了吗?
没有,埃文一直是对的,他从来都知道怎么才能做到最好,他会尽力去做每一件事,忽略旁的因素。
这个计划没有负担,而且会非常快乐。
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埃文审视自己的内心。
尽可能的忽略心脏里不适或者茫然的地方。
不喜欢。
不曾心动过。
瞧瞧,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头脑呢,身体的其他地方也绝对支持这个答案,甚至可以为理智的决定欢呼雀跃,于是埃文看了看终端,说:“少将,我该走了。”
阿瑟兰松手,冷笑。
“走?”
埃文回答:“是的。”
他握着手提箱,逆光站在阴影里,黑色的头发乌鸦一样,和黑暗连成一体。
“我想,我应该没有让你产生什么误会。”
阿瑟兰静静地看着他。
埃文拍打着衣袖,平静回望。
盛夏的夜晚,那吻就像羽毛一样轻,和蜂蜜一样甜。
体验接吻那一项其实已经从列表里划去了,埃文想,他可能再也不会有那么棒的接吻体验。
麦奈花和酒的味道,他以后也会喜欢。
但雌虫并没有因为埃文冷理智的表现动容,他好像更生气了,双手捏成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埃文动了动嘴唇,想要说抱歉,或者一些其他的话,只要能让阿瑟兰看上去好一些。
他其实做了错事不是吗?不管是筑巢期,还是一些其他的举止。
所以埃文冷漠的表情松了几分,他想和阿瑟兰道歉,许诺一些他能承诺的赔偿。
并且他会安慰对方。
消失后,或许没有几个月就可以忘掉。
阿瑟兰匆匆忙忙点了一支烟。
这个时候,他反而看起来更加冷静了,淡紫色的眼睛深邃沉冷,咄咄逼人。
但太可笑了,在雄虫挑破这层关系之后,他居然无法在脑子找到合适的画面反驳。
无论是牵手,对视,接吻,筑巢期,没有了两情相悦的外壳,看起来竟然真的没有喜欢或者爱的影子。
阿瑟兰声音放低了一些,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年纪小就可以推脱没有经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告诉我,过去的十多天,你难道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没有。”埃文唇舌有一些僵硬,但他一向控制的很好。
阿瑟兰顿了顿,忽然欺身,花束落下,拳头顶在雄虫耳侧:“没有?”
埃文推开阿瑟兰,语气平顺:“少将,我从未想过认真的谈恋爱,结婚,只是想随便找个雌虫一夜情而已,是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