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99)
躺在床上的陌子社忽然紧紧攥住被子,五个指尖都陷入一团泛出清白,他就是太敏感了,轻易的从顾煙话里捕捉到“放过你自己我们重新开始。”
我们……,这让陌子ei很难接受。
桃灼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顾将军,我发现你不但是无情,还很是不要脸。以将军的意思,我从前所受的一切都是活该的?连提起的资格都没有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落下的伤也好了,逝去的人也不在了,但为什么还会疼呢?将军,疼,你知道么?”
“我会补偿你。”
“拿什么补偿?”桃灼不屑的冷笑,“你的命么?”
顾煙心痛的问着,“你想我的命么?”
桃灼忽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就出来。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若自己真能忍心要他的命,他未必会活到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恨的有多深,爱的有多痛,痛的又有多重。
眨着杏眸,强忍回眼底的酸涩,桃灼站起身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顾将军也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一会儿让陌子秩去我院子里跪着,他若不去,我会再回来请。”
转身正准备离开,只听陌子秩虚弱的声音传来,“请宁王稍等。”
陌子秩起身下床,顾煙急忙按住他削瘦的肩,“子铿。”
陌子秩轻轻推开顾煙的手,只穿着一件单衣走到桃灼身边。
“是我犯了错,当罚的,我这便和宁王殿下一同过去。”
桃灼侧目看向陌子秩,当真是柔弱的惹人怜惜。
笑着回身勾起陌子秩的下颌,桃灼讽刺道,“都说我像你,可我瞧着你现在的模样,倒是像了从前的我。我从前也是这幅可怜相,将军就心软了,看来你也知道他的弱处。”
陌子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紧抿着双唇不说话,但眼底却掩饰不住对桃灼的怨恨。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陌子秩倔强,好几次顾煙过来搀扶他起来他都不肯,只等着桃灼开口。偏他穿的也单薄,虽是三月里缺也耐不住春风刺骨,额头越来越烫。
就在顾煙无奈之下进屋找桃灼时,发现桃灼竟然躺在床上正睡着,难免有些气恼的狠狠一脚踹在了桌子上。紫檀木的雕花桌不堪的刮蹭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其实桃灼也没睡,就是心里烦闷坐不住,想躺一会儿。屋子里的窗户半敞着,连顾煙到院子里几次桃灼都心明镜似的。
桃灼坐起身,看了一眼紫檀桌,“将军想出气就到听风楼去,别在我这里摔摔打打的,或是将军实在怨愤,不如打在我身上来的痛快些。”
顾煙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床边挨着桃灼坐下。
“你知道我不会伤你,又何必说这话。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要把子铿牵扯进来行么?”
桃灼冷笑着,“将军,你真是想多了。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皇上赐婚,确是有名无实,就如你和郡主一般。我罚陌子秩的缘由昨晚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为这事浪费口舌。”
顾煙盯着桃灼的眼睛看了好一阵,说了句,“你倒是越来越像平南郡主的性子。”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清响,打人的与被打的皆是满眼震惊的愣住。若不是手心还疼着,脸上还红着,那一下仿佛梦幻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是顾煙从小到大第一次挨巴掌,被人实打实的扇了一个嘴巴,半晌儿没反应过来。
桃灼颤着手指,慌怕的额角都渗出细汗。他很是心虚的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也似紧张的不住抖动。
就算自己的身份抬的再高,可他和顾煙之间的那种不对等就如同刻在了骨子里,在桃灼潜意识里还是顾煙为尊自己为卑。这一下,着实是被顾煙的话刺激的失了理智。
只是打都打了,桃灼不想露怯,颤着声的说道,“别拿我和那个贱人相提并论。”
“好,好。”顾煙冷笑着点头。
凤眸里又出现了赤红色,顾煙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连说了两个好,而后起身离去。到了桌子边又踹了—脚,进了院子里也没管陌子秩愿意不愿意,直接将人抱起离开了烟雨楼。
桃灼将还疼着的手掌心贴在脸颊上,忽然就忍不住落泪。
心里像是被拧成了团,摊开了铺平了也是密密麻麻的褶痕。那种伤着别人又痛着自己的滋味令桃灼想放声大哭,那种无法靠近又无法远离的折磨令桃灼一再隐忍着,将眼泪化作无声。
之后的几天顾煙一直没来烟雨楼,也没人过来找麻烦,桃灼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桃花开又看着桃花落。说不上是孤独,毕竟还有紫嫣和风玄苍他们陪伴着。或许是空虚,就算耳边有欢声笑语,桃灼也融入不进去。
成婚后的第五日,顾煙例行上早朝。而桃灼被册封宁王,也有上朝议事之权。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将军府,一个坐轿一个骑马,无半点交集。
朝堂之上,萧慕说道大学士年岁已高,提出告老还乡,问满朝文武可有人选推荐。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后顾煙上前,“臣倒是有一人选,前任大学士陌桁之子,陌子気。”
立即有人附和道,“陌公子从小饱读诗书,知圣贤通法礼,又耳濡目染,倒也可以胜任大学士之职。”
身穿墨色王爷制服的桃灼捻着袖口,冷冷的听着那一群臣子吹捧着陌子秩。
“既如此,那就……。”
萧慕正要下定论,桃灼却在此刻上前,行礼道,“皇上,臣有话说。”
“讲。”
“陌公子从前是极富盛名,但也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陌公子旁人不知,我与顾将军却是最了解不过。整日里小女儿家的做派,或是争风吃醋,或是哭哭啼啼,臣以为,此人不适合在朝中做事。前几日我与将军大婚,他还耍了小性子,一点不懂得分寸。”
众朝臣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这夫夫二人,怎么一个举荐一个贬低。私下里,交头接耳的揣摩着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心思。
萧慕将手指放在唇边假咳了两声,止住了群臣的私下议论,而后看向顾煙,“顾将军,此事你还是和宁王商议好了,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
顾煙没再多说,回了一声“是”,就退到了一旁。
散朝之后,行了一半的路程,顾煙忽然跳上马车,将闭目养神的桃灼吓了一跳。
“你可什么都敢说啊。”顾煙气恼的瞪着桃灼,“就不怕众人耻笑么?”
“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还是给将军留了面子的。如今满盛京谁不知道将军与陌公子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桃灼轻轻往后一靠,又闭上了双眸,完全不理会顾煙此刻的恼怒。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提议让子秩入朝为官?”顾煙气的揪住桃灼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眼前,“只要他封官,就可自立府邸,也算有了归处,免得还留在将军府看人脸色。只要他安稳了,我也就放心了,也就没那么多纠缠不清了。”
桃灼眨了眨杏眸,懒懒的语气说着,“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将军是觉得他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你,想给他抬身价呢。”
“你……。”顾煙被他气的说不出话。
桃灼笑了笑,“不过是将军一厢情愿罢了,若那陌子秩为了官却也不肯离开将军,想来将军也还是舍不得他难过,毕竟从前的情份在那摆着呢。”
一语中的,顾煙连反驳都说不出口。对陌子秩,顾煙总也狠不下心,未必还是爱,可心里却是真的有。
两人贴的太近,呼吸都拂过彼此的脸颊。桃灼试图推开顾煙,
“在朝堂上你们说他聪明这倒不假,他不过是跑出去一晚上,不说我在府里也没了威严。若罚他,了个笑话。左右都是被他捡了便宜,
顾煙就一直盯着他的櫻唇,仿佛上面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不过就罚他跪了一会儿,将军就受不住了,若真是让他离开,将军能舍得?不过是……唔。”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堵住。
顾煙一手搂住桃灼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脑,用力的亲吻着,舌尖掠夺着他口中的每一丝蜜液。
桃灼想将他推开,却被顾煙禁锢着使不出力气。
这个吻太绵长,桃灼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无奈之下狠狠的在顾煙的舌尖上咬了一口,顿时血腥味四溢。顾煙眸色一沉,毫不怜惜的也在桃灼的唇瓣上咬了一下,疼的桃灼差点儿涌出眼泪。
将桃灼从怀中用力推出去,顾煙气汹汹的与桃灼说道,“我是舍不得,你既然怎么都不满意,明儿我就把陌子秩纳入房中,都落个清净。”
说完气恼着跳下马车,骑上骏马飞奔而去。
桃灼一手擦着唇边的血迹,一手胡乱的揉着眼中的湿意。
像是两只刺猬,不挖去所有的硬刺不磨的遍体鳞伤,终究是无法靠近。
第118章
桃灼不太想回将军府,累。是那种陷在淤泥里,每走一步都身心疲惫的累。尤其是和顾煙起了争执以后,更是心烦意乱的不愿去面对。
在街上闲逛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
桃灼嘴里含着一小块糖人,站在街上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忽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不知道陌子秩那晚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的心境,桃灼忽然有些同情他,也同情着自己。
这会儿戏班子倒是人多,进进出出的都是来听曲找乐子的。桃灼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而后走到对面的墙边下,挑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这让桃灼很轻易的就想起曾经乞讨时的日子,会坐在墙角羡慕着每一个进出的客人。
桃灼听不太懂戏曲,其实他不懂的东西有很多,就连复杂一点的字都会不识得。和饱读诗书的陌子秩相比,或许自己只是运气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