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51)
“将军,我饿了。”桃灼扯过顾煙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摸摸,都瘪了。”
顾煙宠溺的刮蹭了一下桃灼的鼻尖,“小馋猫。”
这时,忽听见身后传来轻颤的声音。
“凤兮。”
顾煙一下子僵住。
第68章
正愁找不到理由对这小可爱下狠手,这下找到了……
刑房里血腥味刺鼻,昏死过去的刀疤脸脚下已经凝聚起了一滩血洼。
徐天磊死死的攥着匕首,双手都染满了鲜血。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鲜血沾染在睫毛上,视线所及都是模糊的血色。
回过身,徐天磊愤愤的看着顾煙,“满意了?”
顾煙笑了笑,“还不行,你得让他招出为何要引起暴乱,这样回去以后我们在皇上面前才有个交待。”
“人都已经昏死了。”徐天磊气急败坏的吼着。
“那就泼醒,然后用烙铁烫他的伤口处。”
只是一句话,却令徐天磊全身都哆嗦了一下。他总听别人说顾煙凶残冷血,从前不信,今儿算是见识了。
“他,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徐天磊的声音开始颤栗。
顾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冷漠的无一丝温度,“徐天磊,你给我记住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会放过两位皇子?若两位皇子出了事,你我还有命活着?他最开始的动机就是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你同情他,他可不会同情你。”
道理徐天磊懂,可他天生不是狠辣之人,打小又被家里宠着,心思恪纯也向善。
但是,他早晚要上战场,早晚要成为长风军的一员,相比他那份赤子之心,顾煙更想保住的是他的性命。
“这里就交给你,他就是铁打的你也得想法把他的嘴给撬开。”
顾煙转身离开,留下徐天磊一人如寒风中落叶簌簌发抖。
—直临近傍晚,浑身是血的徐天磊走出牢房,平日里清澈如水的双眸此刻却被鲜血映衬的有些浑浊黯然。
见顾煙就靠在墙边等着自己,徐天磊缓缓停下脚步。
“招了?”
“豫国人,想趁着这次凉州闹饥荒鼓动难民造反。”
顾煙点了点头,“走吧,回去清洗一下然后好好休息,明日回京。”
跟在顾婵身后,徐天磊蠕动双唇无声的骂着,王八蛋。
回到盛京后,顾煙因保护皇子压制暴乱有功,得了封赏。徐天磊因为打探出对方底细也得了封赏,把徐尚书高兴的祖传血玉一事都忘到了脑后,一个劲儿的夸着我儿有出息。
萧恒自是不必说了,萧慕一事没瞒住,幸而萧恒为他求情,功过相抵算是不了了之。
第69章
那一年,炎炎夏日。空气中翻滚着热浪,书院里的几棵梧桐都蔦蔦的奁拉着枝叶,鸟儿不飞,蝉儿不鸣,竭力躲避着烈日酷暑。
季老先生还孜孜不倦的讲着孔孟之道,只是底下一众学子耐不住酷热,昏昏沉沉的都露出倦乏的样子,有的已经趴在书案上小酣。
就连平日里好学的陌子秩也忍不住走神儿,单手撑着下颌呆呆的侧头看向窗外斑驳的树荫。
一个小纸团飞过来,正好就落在陌子秩书案上。他拾起摊开,只见上面字迹苍劲:下了学,我带你去后山抓野兔。
陌子秩转头朝着顾煙那边看去,顾煙冲他眨了眨眼。
提起搭在砚台上的紫毫,陌子秩写下一行娟丽的小字:不去,天气实在炎热,你带我去西塘摸鱼吧。
吹干了墨痕,陌子秩将宣纸揉成团,朝着顾煙丢去。
陌子秩可扔不了那么准,顾煙往前倾了身子才接住。身体顶着书案,发出“吱”的一声。
季老先生抬头,手中的戒尺敲打了一下桌案。
“顾煙,你自己不好学还拐着子铿胡闹。有什么话要写于纸上传达?”
季老先生严厉,顾煙可是没少挨打,所以还是有些惧着的。略显局促的站起身,解释着,“季先生,我是在与子es探讨诗词。”
“嗯?”季老先生显然不太相信,“说来我听听。”
顾煙愣了一下,迟疑的念出,“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说着侧头看向陌子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与他诉说着,“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陌子気垂眸,耳畔微红。
季老先生挑眉看向陌子秩,“那你回了什么?”
陌子秩起身,朗朗之音,“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向来是偏心和相信陌子気,季老先生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子夸赞道,“你们也都和顾煙、子秩学着些,闲来无事多探讨学问,不要总是想着今天去哪摸鱼明天去哪打野兔子。”
两人坐下,相视着偷偷一笑。
坐在顾煙前面的沈枫回过头揶揄着,“你们可真够酸的。”
那一年,顾煙十七,陌子秩十五。最纯真的年纪,懵懂而纯粹的喜欢。
那些尘封的记忆,随着一声“凤兮”渐露出它们斑驳的痕迹。
顾煙如同被抽去了灵魂,僵硬而又迟疑的缓缓转过头。
一刹那,一滴清泪滑出眼角。
公子如兰,光风霁月。容颜如画,染点点哀愁。月牙白的长袍衬托着清瘦的身姿,发丝散拢,仿似久病之人美的令人心疼。
眼前之人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容貌几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岁月在他的眼中夺走了一些天真无忧的光彩,染上了不该有的沧桑和愁绪。
桃灼眼睁睁的看着顾煙一步步走过去,如同踩着心尖,疼到无法呼吸。桃灼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陌子気,他从顾煙踉跄颤抖的背影里就能看出,顾煙在害怕在期待甚至是不知所措。
顾煙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陌子秩的脸颊,又似惊厥般猛然缩回,仿佛眼前的他是个泡影,一碰就会碎。
指尖上残留的触感令顾煙心跳的速度愈发不受控制,他再次抬起手,将掌心贴在陌子秩的脸颊上,淡淡的体温在两人肌肤的贴合处缓缓流转。
陌子秩稍稍歪头,在顾煙的掌心里蹭了两下。顾煙猛然将他抱进怀中,恨不能揉入骨血中。
“子秩,子秩。”顾煙轻哺着他的名字,总是有些不太真实的虚幻,他把陌子秩抱的很紧,好似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而这一切桃灼只能无力的看着,那是一段与他无关的爱情,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茫然到不知所措的看着,看着他的将军将心上人紧紧抱在怀中。
一刹那,桃灼无尽的恐慌,他怕自己连当个影子的资格都没有。心生幽怨,恨命运的不公,恨上苍的玩笑,恨陌子秩竟然还活着,恨自己终究是放不下。恨尽了所有,唯独恨不了他。
潸然泪下,落入口中方知它的苦涩。
陌子秩清瘦的下颌抵着顾煙的肩膀,抬眸间,与桃灼四目相对。
一个如皎月清朗,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与雅。一个如烛火微燃,拼命的燃烧着自己却依旧卑微不可及。
过了许久,顾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陌子秩,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凤眸里都是他的音容相貌。
“子铿,我,我是在做梦么?”就是眼前的一切太真实,真实到顾煙都不敢相信。
陌子秩摇了摇头,温柔的抬起手摩掌着顾煙的眉眼,“不是梦,凤兮,是我们真的又见面了。”
说着似想起什么,拽着顾煙的手走到锦绣轩的门口。
俊秀的男子双手抱怀靠着门扉显逍遥之姿,一袭红衣翩翩,眉眼间英气十足。
“楚天歌。”
听闻,男子转过头。见到陌子秩之时眼中一亮,只是看到他身边的顾煙,那微亮之光迅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陌子秩与顾煙介绍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楚天歌。流放之时差点客死异乡,幸而得他相救,也多亏他的照顾与帮助,我才有幸与你重逢。”
顾煙敛起衣袖,弯身拱手行了个大礼,“多谢少侠相助,请受顾煙一拜。”
“顾将军不必多礼,我……。”
心甘情愿。
只是话到嘴边又停顿住,为陌子秩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将他送入盛京,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到顾煙身边。
“应该做的。”楚天歌改口。
陌家虽是沉冤得雪,可数年之久,陌家一脉在盛京早没了踪迹,如今只剩下陌子秩只身一人。曾经门庭若市的学士府,也早就改名换姓成了旁人的府邸。
偌大的盛京,陌子秩能依赖的只有顾煙,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将军府。
阳光和煦,映着马车四角的琉璃珠熠熠生辉。楚天歌靠坐在车厢外,垂目若有所思。
车厢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陌子秩捧着个精致的金色暖炉,随意的枕在顾煙的腿上。
顾煙的目光在他脸上未曾移开过,指尖绕着他轻柔的发丝,缠绵至极。
“为何不早些来找我?”顾煙问着,语气里有些担忧有些自责的,“是在气我没能救你么?”
“我若气你,便不会来见你。”陌子気淡然一笑,“我曾是戴罪之人,不敢贸然回盛京,更怕连累你。故而我想着你,也只能是想着。后来听闻陌家被免了罪责,我是要回来的,可楚天歌不放心,他说要来盛京先替我打探一番。”
说着,陌子気猛然坐起身,“对了,有一事我忘告诉你,那次楚天歌来盛京,带回琅州一个人,你猜是谁?”
顾煙沉思片刻,“沈枫?”
“正是。”陌子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我们都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份,彼此再了解不过,我真是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打击将他那样高傲的人踩进了尘埃里。那段时间我忙于照顾他,所以拖了数月才来盛京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