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的升迁路(173)
“我说了不用。”柳蘅一把抢过行囊,指甲不小心划过温青的手背,留下一道红痕。她心头一颤,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温青追赶的脚步声,他有些失落她的冷脸,“阿蘅,马车在那边!”他跑到她身侧,指着相反方向,气息丝毫不乱,“你走错了。”
柳蘅停下脚步,胸口起伏,她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更讨厌温青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欢喜。码头上人来人往,已经有几个人朝这边张望,交头接耳。
这个时代理学正盛,女子抛头露面都会被人看轻指指点点,更别说这般有暧昧,她已经二十四,温青才十九岁,他们在这个时代,实在不相配。
她回到温府,温青去衙门找温缜,他一时兴奋,张口就来,“二叔,阿蘅我已经接到府上了。”
温缜办事的思路被他打断,抬头看了下温青,看着他有些澄澈的眼睛,里头是掩不住的少年情思。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温青是他侄子,也是温家长子,温缜对柳蘅没意见,但作为侄子对象的话他其实有点意见。就侄媳妇倒也不必温柔似水,但也不能是开膛手杰克不是?
他还是记得刚认识柳蘅的时候,他差点信了这世界有鬼,有点过于阴暗了。
而且他也不相信人性,十九岁的温青感情是热烈的,二十九岁的温青感情还热烈吗?柳蘅可不是什么能被辜负的女子,她是偏激的,这样的人动情是倾尽一切的,是不容背叛的。
人只能管住自己,管不住别人,温缜也不想管温青的感情生活,但温家就这么点人口不是?柳蘅原先他就是防着她变成反社会人格,她也只报复害了一个仇人,所以没送官府搁眼皮底下,还帮她铺了前路,这怎么还带拐小孩的?
“温青,你娘说最近给你找媒婆说亲,说得怎么样了?”
温缜话题跳跃得有点快,温青愣了愣,“我给拒了,我都不认识她们,那媒婆说得天花乱坠,我娘也在旁边起哄,还说起官家小姐了。我就是个武夫,与官家小姐能有什么话聊,她要是三句不离科举,我这辈子就完了。再说那官家,是冲着二叔来的,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就一百姓,当不了高门大户的乘龙快婿。”
温缜被他堵了回来,“那也可以看看门当户对的,你娘说那些闺秀她是一个比一个满意,都挺好的。”
温青说起这事就烦,“那她做梦想吧,我有自个中意的姑娘。”
温缜看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要是换个人,撞就撞了,这人就怕他有命撞,没命活啊。“温青,柳蘅过去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她并不想再被感情打扰,你不能一意孤行,去打扰人家。”
“二叔,我不是那个绸缎庄的畜牲,我更不是她爹那样无能之辈,我也不是你,少年感情说辜负就辜负。阿蘅是喜欢我的,我不是一意孤行。”
温青怼完就走了,少年人是冲动的,把温缜气得够呛,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说完就跑,最气人的是,他还没法怼回去!
因为在外人眼里,他可不就是青楼里的薄幸郎吗?
原主的锅他是这辈子也甩不掉了,毕竟茜茜就是证据。
可怕的恋爱脑,温竭也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当兄长的,先基因变异了?
偏这事温缜还不能与人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操心什么,他不如操心操心广东的基建。
温缜觉得时间真快,一转眼温青都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来到这里已有七年,他也二十八了。
温缜有些恍惚,他在想上辈子二十八岁在干什么,想了许久想起来,那年是2019,他刚升职满一年,到了夏天香港暴行开始,示威者搞事,围攻去整治的警察。
疫情一来就更忙了,温缜一边想着仿佛过于久远的事,一边摩挲着毛笔。最终将繁乱思绪抛开,都是过去且上辈子的事了,不必再想。
要想富先修路,广州之所以富,是因为有海港,可其他地方没有,所以只能眼红的看着广州一枝独秀。
广东瘴气重,在珠三角推广辣椒驱瘴,茱萸、胡椒也可以,还可以建玻璃温室培育药材。这边人容易生病,强制饮用沸水,要请名医来科普,说得吓人一点,生水有看不见的虫子。
这样能改善寿命长度,不然这边山里人活不过四十,也太惨了一点。
温缜准备过两年有了资金,就开凿粤赣运河连通珠江与赣江,用水利技术解决枯水期通航。再设官办脚行,陆路也要通才好,他要鼓励人办厂发家致富。
在重庆时,温缜把眼光放在湖广,从那撬人口。如今在广东,他依旧盯着湖南湖北广西的人口,要发展如今广东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想都不用想。
此时全国人口才六千万,广东山里面能有多少?
湖南就很好,虽然百姓霸蛮一点,但有脾气是好事,有脾气的人敢闯啊。众所周知,湖南打工人的省会是深圳。
如今没有深圳,但他要兴香港啊,那是个有前途的地方,人都是念故土的,富贵了再回乡帮扶乡里,也挺好的。
温缜想了想,与其被几个巡抚一起骂,不如先逮着一只羊薅,他得想个办法去湖南宣传宣传,毕竟他们胆子大,只要结伴,哪都敢去。
湖南巡抚:脏话我已经骂累了。
此时大明是农业社会,农业社会养不活太多人口的,但工业不一样,工业非常非常需要人口,才能运转。
他只是第一个,所以他能运转得好,但人最宝贵的是学习能力,他办的又不是什么难事,其他地方官想学他搞政绩就会发现,打工的人口被这人吸干了。
啧,想想确实有点遭恨,但也没法,他们是不能动劳业人口的,那叫舍本逐末,敢这么做,上面都会弄死人。
农业永远是看政绩的标准,其次才是其他,所以温缜不准备步子跨太大,他只需要做好这个时代能做好的,其他的,就交给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去走,去摸索。
这个时候没有人口红利,所以也不需要卷生卷死,他喜欢绿水青山,不准备用环境换发展,无论如何,无污染是主要的,此时的世界还没有开始变革。
他一个人,是推不动世界前进几百年的,如果能,代价是什么呢?他承担不起那个代价,如今的百姓更没必要承担。
温缜并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他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天下太平,百姓有余钱,山水有相逢。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只需要栽下一颗树苗,后人有后人的故事。
狄越办案子越来越快了,他想不明白查不明白就找温缜,也很方便。他们刚来,想要治下清明,解决一直压着的大大小小的案子是基础。
牢里的人一般在矿场与采石场做苦力服刑,温缜剿匪得了钱财充进府库,可以做发展的第一桶金。
温缜想到此很开心,什么叫双赢,就是我赢两次!
他划下香港这块地,准备先让自己的厂子过去,慢慢活起来,工业再向内地转移,那边专做外贸。
制定好计划,就带领人风风火火的干起来了,他让温家楚家与崔四将实业干起来。商路一通,他聘请湖广名医巡回宣讲,用简易版的玻璃显微镜,展示生水中的虫蠹,吓唬百姓:“岭南湿热,生水饮之,腹内生虫,三年必死!”
这就很有效果,也确实少了许多病痛。
“打工三年,回乡买田。”他让说书人开始宣传,某某湖南汉子在重庆做工两年,就能回乡置办良田二十亩的真实案例。如今重庆的厂子不招人,但温大人在广东呀,更近,那边可以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