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79)
侯夫人叹气道:“罢了罢了,都不提了,兰儿过来,母亲替你重新梳头。”
赵念安道:“舅母别梳了,去正院吃酒吧,已经开席了。”
侯夫人迟疑道:“可今日是你的喜宴......”
赵念安笑了笑道:“小孩子哭哭闹闹的有什么。这里有喜娘陪我就够了,一会儿闹洞房舅母再过来吧。沈莲方才也没拿红包,舅母帮我带去。”
第64章
陈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正院时,沈容已经被灌了许多酒,他面色醺红坐在椅子里,托着腮微微耷拉着眼皮。
万常宁大喊一声道:“沈容装醉!我最是知道他!大家别饶他,继续灌酒!”
夏九州过来敬沈容一杯,压低声音说道:“圣上如此亲民,居然出宫参加婚宴。”
赵北辰竖着耳朵听见了,侧过身道:“我父皇南巡都去得,城南来不得?况且我父皇也不是第一次出宫参加宴席,从前沈相过寿时,父皇还带我出宫一起去吃了酒,那会儿我才六七岁。”
夏九州嗤声道:“你那会儿六七岁,你就吃酒了?”
赵北辰挺起胸膛,自豪道:“要不然我如何练出如今千杯不醉的酒量?”
沈容托着腮不他们,沈莲与沈禾嚎啕大哭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刚擦干净眼泪的许书吏儿子。
沈莲在人群中找到沈相,啼哭着跑了过来。
今日酒席摆了圆桌,沈相与圣上坐在一起,与沈容只隔了几个座位。
沈相见沈莲满脸泪水,心疼坏了,立刻替她擦了擦眼泪,问道:“你不是去坐床了吗?怎么哭成这样?”
陈夫人赶紧跑了上去,对沈相道:“孩子哭闹也是有的,我带她去旁边吃席。”
沈禾站在一旁哭了半天,哭得喘不过气,见没人搭她,又见满桌子酒菜,饥肠辘辘下揉了揉眼睛,趴到了桌边盯着菜色看。
圣上看得有趣,亲自夹了一个鸡腿给她。
沈禾怯怯看着他,搓了搓手接了过去。
沈莲哭闹着说道:“父亲,万叶兰打我!她狠狠打了我的嘴!”
陈夫人面色尴尬道:“孩子们吵吵闹闹罢了,不曾真的动手。”
沈相却是恼怒至极,面色瞬时铁青,他本就与北远侯不睦,侯府几次三番欺负到相府头上,如今更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叫他岂能忍耐。
北远侯今日也坐主桌,他伸长耳朵听见了,拔高声音问:“啊?兰儿打你?你骂她结巴了?”
圣上笑吟吟道:“朕倒是忘了,你家姑娘有些结巴,太医看过怎么说?”
北远侯哈哈笑道:“管他呢。”
圣上笑骂:“你这夯货!”
陈夫人一个没留神,发现沈禾正站在圣上背后啃鸡腿,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喊道:“禾儿!你怎么回事,没规矩!”
圣上笑道:“不妨事,朕给她的,孩子也饿了,都带下去吃饭吧。”
沈禾擦擦手跟着走了,沈莲却不肯走,她抹着眼泪道:“我嘴巴疼,我不想吃,万叶兰打我嘴!”
沈相沉了沉脸,正要说话,圣上问道:“沈相,这是你女儿?”
沈相干巴巴道:“是臣女儿沈莲,陛下见笑了。”
圣上点了点头,恰此时,侯夫人带着宋言与兰儿急匆匆过来了。
兰儿头发凌乱满脸泪花,刚被侯夫人骂了几句,此刻板着脸正十分不高兴。
北远侯哈哈笑了一声:“兰儿这小嘴撅得,手里拿的什么?过来给老爹看看。”
“表、表嫂给的。”兰儿把红包递给他。
北远侯接过,当场就打开了,红纸包里裹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哟,兰儿拿这银子给老爹买酒吃。”
“给、给老爹。”
北远侯得意道:“陛下,如何,我女儿孝顺吧?”
圣上‘嗤’了一声,低头喝了口酒。
侯夫人见正院没闹出动静来,本是不想说了,拿着红纸包走到沈相身旁,对沈莲道:“丫头,你方才坐床的喜钱不曾拿,拿着吧。”
沈莲大喊道:“我才不要,你们打我嘴!我才没说错,就是断子绝孙!不是早生贵子!”
侯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竟是半点教养都没有,自己又把话说了一遍。
沈相连忙去捂沈莲的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附近好几桌人都向他看去,方才还喧哗滔天的院落,倏地安静了下来。
圣上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沈莲的眼神似是有了杀意,他忍了半晌,终究是忍住了,今日是他皇儿喜宴,他特意出宫来替他长脸,又岂能坏了他的喜事。
圣上勾起唇淡淡笑道:“既不是断子绝孙,也不是早生贵子,朕会在宗室里挑一个好孩子,过继给沈容。”
沈容连忙起身谢恩。
沈相捂着沈莲的嘴来向圣上请罪,圣上摆摆手,叫他把人带下去。
圣上笑道:“都动筷子,别叫菜凉了去。”
太子原本闷头吃菜喝酒,突然听圣上说起过继,吓得抬起了头,连忙问道:“我儿子呢?”
圣上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不要你的,急什么?”
太子倏地松了口气,复又低下头去吃菜。
赵北辰高喝一声道:“时辰到了吧?闹洞房了吧?”
万常宁坐在隔壁桌,闻言大声回道:“三殿下今日好兴致啊。”
赵北辰拿手肘顶了沈容一下,哈哈笑道:“有人装醉等不及了。”
沈容无奈地笑,张望着说:“时辰差不多了吧。”
圣上站起身道:“那朕先回去了,你们也自在些。”
众人恭送他回宫,等他一走,立刻拱着沈容去了后院闹洞房。
只有亲眷可以去后院,同僚们坐着不动继续吃菜,沈康与万常宁坐一桌,原本也是要去的,只是他与沈容素来不合,方才又发生了沈莲一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们一起闹腾。且沈康心里隐隐有些不忿,沈莲虽说话不合时宜,可归根究底也不曾说错,连圣上方才的言外之意也是不许沈容纳妾,既然如此,哪来的早生贵子?若是方才口无遮拦的是万叶兰,兴许大家也就一笑而过了,说到底不过是见他们好欺负罢了。
沈康忿忿不平的时候,万常宁与一干弟弟们都走光了,圆桌上只剩他一人干坐着,官僚们见他坐着不动,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平日里沈康在相部就自持过高,甚少与同僚们言谈笑论,同僚们只当他刻意摆摆架子,不成想他在家里也是这般端着。
沈容去了新房门口,没等进去,赵北辰一把抓过太子的胳膊,逮着他一起进了屋,万常宁一个闪身也跟了进去,然后立刻将门关上。
侯夫人从后面冲了上去,用力拍着门道:“万常宁!你进去干什么?里面哪个是你兄弟?”
众人哈哈大笑,赵北辰开了门,一脚将万常宁踹了出来。
万常宁挠挠头:“弄错了,没经验。”
沈容哼笑道:“你满脑子只想着捉弄我,等你成亲的时候,看我怎么折腾你。”
喜娘在里面念祝词,刚念完,赵北辰紧赶着说:“探花郎作诗一首!赶紧的!”
沈容早有准备,月里无事就写了许多,誊抄在纸上,刚拿出来就被万常宁抢了走,万常宁朝里面大喊道:“他作弊。”
沈容无奈道:“你到底哪一边的?”
万常宁不管三七二十一,拱着他作诗。
沈容做了诗,又对了对子,还被万常宁拱着又喝了一壶酒。
赵念安坐在床榻上听他们闹了半宿,实在忍不住说了句:“沈容酒量不好的,你们别灌他酒了。”
赵北辰扭头看他一眼,笑嘻嘻道:“你要是不舍得,你来喝。”
赵念安不出声,他如今还饿着肚子呢,饭都不给他吃,还敢灌他酒。
喜娘见时辰差不多了,连忙说了几句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