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总在易感期(102)
一路回到御书房,师从烨打开奏折,却是许久都未能看得进去一个字。
良久,他对着李公公说道:“我记得季爱卿好像曾经说过,他先前,一直同父母居住在深山之中,从未出来过。”
他的声音仍旧带着些哑,又好像压了沉重的情绪。
“是。”李公公急忙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师从烨说。
他先前是不信季冠灼说的那些话的。
如今仔细想来,久居山中不出,与世隔绝,似乎正符合乌鲁图人的习性。
再加上,季冠灼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乌鲁图语。
他会是乌鲁图人吗?
他会不会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也许那里有另外的乾元,可以缓解季冠灼汛期的痛苦。
师从烨一向果断、干脆。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而又惶惑过。
无数的思想几乎压垮他的神经,让他恨不得即刻便再回到椒房殿,将季冠灼按在床上,狠狠地标记他。
让季冠灼再也离不开沧月,再也离不开他。
可理智将他按在原地,好像分裂出来又一个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具被困在原地的躯体。
让他不能伤害,也无法伤害季冠灼。
季冠灼感知不到师从烨的纠结。
被抽取信息素后,对于Alpha的感知会降低许多。
在现代,通常是作为一种控制信息素爆发的手段来使用。
他拖着软得如同面条一样的双腿,走向床边,打算再睡上一觉。
被抽取信息素的疲惫感仍旧笼罩着他。再过两日便是中秋宫宴,他总不能以这个状态去参加。
但坐在床边时,余光却瞥到被好好放在拔步床内桌台上的针管。
迟钝的脑袋忽然想起一幕,似乎是有人碰触针管的画面。
温度已经逐渐冷却的脸陡然涨得通红,季冠灼慌忙把针管收入抽屉里。
要尽可能地让更多信息素集中在腺体里,就得逼着自己情动。
但以Omega的体质,自然不可能只照顾一个地方。
是以到最后,他是用沾湿的手指抽取的信息素。
虽说经过一晚的时间,针管表面已经变得干燥,那它也曾经肮脏过!
居然还在师从烨手里短暂地待过那么一点时间。
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死后浏览器记录被翻个底朝天的社死感。
季冠灼猛地抱着头,倒在床褥间,喉咙中发出一声哀鸣。
半晌,他猛地站起来,拿了块布巾沾水,把针管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
日后师从烨如果要上战场,这针管还要给师从烨。
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鸣蝉过来给季冠灼送药膳时,瞧见季冠灼躺在床上,整个人好似死一会儿了。
她把药膳和茶点都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季大人?起来吃些东西吧。”
季冠灼爬起来,坐在桌案旁。
昨夜跟今天折腾了那么久,他也的确有些饿了。
翌日便是宫宴。
一早,便有穿着礼服的官员进宫。
礼服和平日他们穿着的官服略有不同,绣纹面积会更大,袖口和衣服下摆处也会用金线绣一圈云纹。
季冠灼上次未能参加宫宴,还是第一次穿这样形制的衣服。
这种形制因为太过复杂,到沧月后期便逐渐被普通的官服取代。
甚至他都没能见过实物,只看过课本上的照片。
如今第一次见到,自然很是新奇。不断低头去看袖口绣着的云纹。
到了宫宴上,师从烨身上的服制也和往日穿的有所不同。
亦是区别于衮服。
季冠灼想到师从烨曾碰过信息素针管的事情,情绪上就要死一回。
原本他打算宫宴上,不去看师从烨的。
但这种礼服实在是太少见了,季冠灼的目光又不可自控地黏在师从烨身上。
就连乌西亚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他都没能发现。
“季,喂,回神啦。”乌西亚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阻绝季冠灼看向师从烨的视线。
季冠灼收回视线,发现乌西亚坐在自己身侧,有些意外:“大鸿胪不是已经回京了吗?你怎么不去跟他坐?”
按照规矩,外国使臣即便参与宫宴,也不该跟他坐一块才对。
“你说那个大鸿胪?他年纪太大了,说话文绉绉的,我不喜欢。”乌西亚撇撇嘴,一头小辫子在风中晃动。
季冠灼有些无奈地道:“大鸿胪也才过不惑之年,哪里有你说得那么老?倘若日后你再来乌鲁图,我也过了不惑之年,你难道还要嫌弃我不成?”
乌西亚摇摇头:“你又不一样,你生得好看,就算是人过中年,也是好看。旁人怎么能跟你比。”
季冠灼瞧着他这般振振有词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因着乌鲁图明面上出使沧月的目的,师从烨还是命各朝臣带自己适婚的子女入宫。
这些子女皆在交泰殿后殿,先吃些东西之后,师从烨便命大鸿胪带着乌西亚去后殿相看。
乌西亚却非要拉着季冠灼一起。
他身份特殊,加之季冠灼也把他当弟弟看待,无奈只能作陪。
是以他们并未注意到,二人起身一同去往后殿时,师从烨原本平淡的神情陡然冷了几分。
后殿里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比起前殿自是要热闹上几分的。
季冠灼和乌西亚探头看去,一眼便瞧见几个模样生得不错的。
他轻轻地戳了戳乌西亚,问道:“怎么样,有你满意的吗?”
乌西亚一个一个看过去,颇为嫌弃道:“没有。”
“怎会没有?!”季冠灼有些惊讶,随手指着一个道,“那个少年生得貌美,看起来又文质彬彬的。你看不上吗?”
“可他看起来书卷气太浓,婚后必然只知道扎在屋中读书。我不要。”乌西亚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这个呢?这个看起来活泼灵动,跟你的性子应当也相符。”
“不好,他脸太长了些,不行。”
季冠灼指到谁,乌西亚便要挑一通毛病。
到最后,季冠灼也回过味来,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说得还算合理,到最后臀不够圆润,一胎不能生四个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这个世界又没什么ABO之分,除却他和师从烨,便只有男子和女子。
两个男子,怎么能一胎生四个?
“我就是!”乌西亚理直气壮地叉腰,“明明有你这个最最完美的人选,偏偏还要我去相看其他人。过分的分明是你们!”
季冠灼管不了他,摆摆手走回前殿。
乌西亚紧紧地跟着他,嘟嘟囔囔地说道:“我可是乌鲁图唯一的小皇子诶,你怎么能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
“面子是什么,能吃吗?”季冠灼拈起一块桂花糖糕,狠狠地塞进乌西亚嘴里,“好了,不许再说要我跟你回乌鲁图的事情,不然你就去跟大鸿胪坐一桌!”
“好嘛好嘛。”乌西亚答应下来。
宫宴之后,乌西亚带着陶自厚单独去找了师从烨。
听清楚乌西亚的来意之后,师从烨断然拒绝。
“北狄本就是沧月手下败将,我也断然不会同意拿朝臣去换一夕安稳。”
“还请小皇子自重,日后莫要再提及此事。”
乌西亚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第83章 坦然
乌鲁图使臣此次出使沧月的目的便是为了告知师从烨北狄有意入侵沧月一事。
如今此事既然已经叫师从烨知晓, 自然也不会在扶京中再停留太久。
三日后,乌鲁图使臣告别师从烨,准备启程。
按照沧月的规矩, 师从烨以及三品以上官员都要去送行,以示对使臣的重视。
师从烨走到城楼附近,便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城楼上,远眺百官继续往前送使臣队伍。
季冠灼今日仍旧穿着一身官服, 和牵着乌黑马匹的乌西亚并肩走。
其实这也不合规矩,但乌西亚身为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的要求, 也没办法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