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子来种田(5)
即将到来的黑暗已经把远方淹没,唯有眼前不远处还有些许轮廓。
因此周行川看见了篱笆门,也看见了黄铃木,还有一直沿着暮色淡化的漫然无际的田野。
他走下屋檐,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眼这楹泥土小房。
没有一丝富贵豪华,唯一可取之处便是干净。
“站着做什么?吃晚风能饱?”
刁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是徐风来见他久不进屋,从窗户瞧出正巧看见他望着房舍出神的身影。
这哥儿实在牙尖嘴利,周行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抬步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门口也没直接进去,而是借着跨步的姿势顺道打量了眼厨房。
与醒来的那间房一样,合着尺寸与方位打造了配套的家具。
周行川进过府上的厨房,那里便是地板也是铺的青石砖,哪像脚上的,他用鞋子碾一碾鞋底便占满了灰尘。
简直天壤之别。
周行川又看饭桌,四方小桌上摆着清淡的饭菜。
既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山珍海味。
唯一的颜色便是那盆青菜以及酱萝卜。
“快坐下来。”徐父见他踌躇,招手喊道:“都是些粗茶淡饭,你将就吃。”
徐风来舀了四碗粥,一一端过来,见他还在那站着,没好气问道:“你在家吃饭也要人三请四请?”
“...”他都说他忘了,既是忘了的事怎么作答?周行川看向徐风来:“我想净手。”
“磨磨蹭蹭。”徐风来真看不下去:“水在那,快点去洗。”
这哥儿嘴上是一点都不饶人,比他那外祖家的小哥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帕子。”
徐风来指了指抹桌子的布。
周行川终于表露出一丝嫌弃:“脏。”
徐风来一听就想骂人,徐父见状忙打圆场:“你等会,我去拿新的。”他说着出了厨房往房间去。
徐风来深吸口气,结果还是憋不住说道:“大少爷,我劝你趁早收一收那精致的毛病,这可没丫鬟小厮伺候你。”
周行川挑眉:“夫人说我们并未定亲,你是骗我的。”
徐风来这脾气可容不下他这挑衅:“你不应该庆幸,你只是我救回来的一个陌生人,我随时能赶你走。”
“...”这还真是周行川的命脉,在找到廉昭之前他不能离开徐家。
徐风来冷笑一声:“你若是识相,伤养好了就赶紧离开我家。”
被捏住七寸的周行川还要嘴硬:“这是自然。”
“走之前记得把请医拿药和一日三餐的银钱给结了。”
“...”他像是欠钱不还的人?
徐母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能干着急。
见两人你来我往仿佛下一瞬就要打起来,她急的流汗水。
想说说自家哥儿可孩子也没做错,想劝劝这年轻人,但受伤失忆已经够可怜了,她真开不了口。
好在徐父拿了一方新帕子进来暂时打破了僵持的氛围:“给你。”
“多谢徐叔。”周行川接过来才发现是新的,而且帕子右下角还绣了一朵梅花。
徐风来眼尖,认出那是自己的,立马看向徐父。
徐父小声道:“就你有新的,总不能拿你娘用过的。”
奈何周行川耳力好,一下子听了个正着,擦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向坐在对面的徐风来。
徐风来也正在看着他。
那眼神波澜不惊,一时看不出情绪,周行川恶从心起,故意把帕子收进怀里放着。
徐风来眼神终于变了。
周行川心下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徐母见两人终于不吵,赶忙招呼周行川坐下来用膳。
周行川左手不便,不能捧碗,只能夹了个馒头小口咬着吃。
他默默看着这一家三口。
先前这对和善的夫妻在房里跟他闲聊时介绍了自家哥儿,因此周行川知道了对面哥儿的名字。
徐风来,是夫妻二人的宝贝,所以家里叫他来宝。
同时周行川也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看出自己在撒谎马上就反将一军,周行川知道如若要隐瞒身份就一定不能让徐风来再察觉出问题。
周行川正慢条斯理吃着馒头,徐父忽然道:“不知你今日会醒,家里也没准备腥气,明日我去老屠夫家买些肉回来。”
“有劳徐叔,所花用的银钱一并记着,日后我会还您。”
“这事不急,养好伤再说。”
“为何不急?家里的银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白捡的,钱先记着,但我丑话说前头,要想留在我家你得帮着干活。”
“干什么活?”
“洗衣做饭,喂鸡喂鸭...”徐风来目光扫到他的左手,话头不由一拐:“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洗衣做饭暂且罢了,你帮着喂喂鸡鸭扫扫屋子。”
“你让我做这些?”周行川震惊。
“怎么?我喊你一声大少爷你还真把自己摆高了?你知不知何为寄人篱下?”
“你...你...简直是放肆。”
“我就大胆了...”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徐父徐母赶忙出声劝。
徐母劝徐风来:“今日是谁惹着你了火气这么大?”
徐父劝周行川:“来宝这孩子心直口快但没恶意,阿靓你别跟他计较。”
阿靓这名字一出来,别说周行川,连徐风来都哑火了。
脸上还莫名漫上红晕。
徐父徐母不知所以然,但两人停下来就好。
徐父又道:“阿靓的伤还没好,不急着做事,把身体养好后再说。”他是一点都没觉得阿靓这名儿有何不对。
这小王八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他爹娘都给笼络了过去,徐风来最后只能妥协一步,告诫他:“你最好是真的养伤,别让我知道你玩些乱七八糟的。”
周行川是何等聪明的人,从这句话就听懂了徐风来的暗示。
原来这哥儿早就看穿了他身份不简单。
难怪对他敌意如此之大。
一时间,周行川对他有了丝好奇,可想起对方哥儿的身份,这丝好奇又很快散去。
用了晚膳之后,一家子赶忙去洗漱,至于周行川,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昨夜是徐父帮他擦洗,今日还是徐父打了水进浴室让他随便冲一冲应付过去。
至于徐风来,一是身份有别,二是他压根不想搭理这王八羔子。
谎话连篇欺负老实人,他看不上。
周行川倒想沐浴,他觉得自己身上哪儿都脏。
可最终也只能单着手浇水把自己上下擦擦。
第5章
翌日一早,徐风来带着早饭去地里跟柳芽会合。
两个哥儿见了面,柳芽先用早饭,徐风来先下地插秧,吃饱了柳芽才脱鞋子进田。
一边弯着腰插秧一边问徐风来:“那人怎样了?”
“还能怎样,想来是赖在我家了。”
“啊?不会真是磕坏脑袋了吧?”
徐风来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是在等人。”
“你是说把他丢在你家后院的那些人?”
徐风来喜欢这个丢字,那王八蛋可不就是被抛下了:“应该。”
柳芽想了想,说:“可我没听说哪家来了外人。”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住在村里,如若有谁家像徐家一样收留了受伤的人一定会传的人尽皆知,可他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我倒忘了这茬。”徐风来站直身子,分析道:“我查看了竹林外侧的血迹,那些人把阿靓放在我家后院后可能原路返回了,但如若不在村里,那就可能过了桥去下巧村。”
“难不成还要去下巧村问?”
徐风来摇摇头。
柳芽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阿靓继续留在你家。”
徐风来叹口气:“我倒是想他走,我爹娘不愿啊,也不知这小子给我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当儿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