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村的日常生活(52)
不去想儿时不愉快的事,现在他已是顾家的人,再碍不着江家什么事,只专心过好眼下的日子就行。
方才院里捡的桂花已经晒干水分,趁着干娘山上忙活,江云提前做好晌午饭。顾承武中午大多镇上吃,娘俩只有两人,饭食最简单。
舀一瓢灰面,和成面团切成厚实的面片子,吃起来又嚼劲还顶饱。之前张翠兰晒的笋干还有,泡了和腌腊肉一起炒,搭面片汤最是下饭。
桂花江云打算做成桂花糕,这种糕点大历民间百姓常吃。用糯米粉、少量面粉、糖霜就能蒸一锅出来,桂花的清香和糖霜的甜口,蒸出来软软糯糯,老人小孩都能吃。
也方便携带,往袋子里一装便能带上,江云一边做一边想起顾承武,还能多给他带着镇上吃。
张翠兰和徐大娘赶在晌午前从后山下来,远远一看收获丰富,各类菌子都有,还有些山上采的野果,吃起来酸酸甜甜。
张翠兰给徐大娘结了工钱,徐大娘也不客气,这年头妇人夫郎想赚些体己钱不容易,她乐呵呵道:“成,给你送到门口,往后再有这好事一定找我!”赚了钱,脸上都是笑。
张翠兰把采的菌子倒在一起,背篓还给徐大娘:“那是自然,也到晌午了,你快些家去,等炸出菌油来送你尝尝鲜。”
两人是无话不谈的手帕交,送来送去也都不客气。
张翠兰背着满满一背篓菌子,回家就闻到勾肚子的饭香,知道定是云哥儿做了好吃的。
“回来了,前几日雨水足,今儿我和你婶子又去的早,采了不少呢,裤子都打湿了。”她把菌子往地上一倒,铺了满满一地。
江云也有些惊喜,其中有些菌子在镇上都能卖出高价呢。
他给张翠兰倒了半盆热水,道:“娘先、先洗手,我舀饭。”
“好,”张翠兰洗了手,回房里换上干净的衣裳,跟着江云一起端饭。
面片汤和笋干腊肉刚炒好,张翠兰正赶上回来吃。在山上跑了半天饿的快,坐上桌子话都顾不上说,一个劲埋头吃。
填饱肚子,娘俩才开始忙碌,一堆菌子摘选清洗晾晒,又是一番功夫。
农家岁月悠长,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张翠兰和江云在灶台前计划明日的买卖,却不知道手上的银子已经被惦记。
江家,江玉珍一听说弟弟病了,急的抛开镇上的丈夫,背着婆母偷偷从夫家拿两条肉往回赶。
她没少帮扶这个弟弟,不是偷偷从夫家拿肉就是拿面,这些年也是仗着自己的补贴,才在娘家有了足够的话语权。
而江家,刘桂花和江顺德坐在卧房里,盘算着主意。一听院门外传来动静,刘桂花赶紧拍拍江顺德:“回来了回来了,你先躺下,别露馅。”
江顺德立马装作头疼脑热的模样,一躺下嘴里哎哟不停。
江玉珍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动静,拎着肉可心疼的紧,推开门就吆喝:“这可是怎么了,我上次回来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了。”
“大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郎中说了,当家的这是累病了。”刘桂花和江顺德眼神一交换,心照不宣开始诉苦。
那两条腊肉实在是香,江顺德看的直咽口水,差点没装下去,被刘桂花在被子里一掐才老实。
一听说弟弟是劳累所至,江玉珍叉着腰脸一横,冲柴房方向大声喊道:“云哥儿呢,地里的活不都是他做吗,莫不是又学他那死了的娘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偷懒?”
说着就要去柴房找人,好好摆摆她长辈的威风。
刘桂花是一副愁苦受委屈的模样,赶紧拉住江玉珍的手道:“大姐还不知道呢,云哥儿早嫁出去了,眼下是村西顾家的人了,怎么好劳烦他呢。”
关于江云嫁人这件事,江玉珍半点不知情,毕竟当初江云本就是被刘桂花卖去配阴魂的,说了也不光彩不占理。
江玉珍也是愣了一下,她嫁去镇上,不知道村里还有个顾家,只当是什么穷酸泥腿子。当即气的不行,拿足了长辈的款:“就是嫁了人那也是从咱家出去的,自家爹病了还能不管?我倒要瞧瞧,他那夫家还能容得下这么个不孝顺的哥儿?”
放下腊肉,沈玉珍气势汹汹就要往村西走。
刘桂花要拦不拦道:“算了大姐,咱都是做爹娘的,不好总麻烦嫁出去的哥儿,我和你弟弟受点委屈没什么的,”说完捏着帕子哭的伤心。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才纵着那小蹄子目无长辈,”江玉珍拍拍刘桂花的手道:“就要让他知道,该怎么好好孝顺长辈,一个哥儿还想爬到长辈头上不成,反了天了。”
无论在乡下还是镇上,谁家要娶了一个不孝的哥儿,说出去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更甚者被休弃的都有。
江玉珍就是仗着孝顺的名头,狠狠拿捏住大儿媳妇,这才有了足够的当家权。再说了,他男人可是给薛典史大老爷手底下做事的,说出去都能吓死乡下的泥腿子,难道江云的夫家还能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哥儿和她作对?
若不叫她拿住场子,以后还怎么在江家立足?
第41章
一转眼便是深秋, 青苗村在乡间,群山老树逐渐凋敝,清晨偶尔传来几声寒鸦啼鸣。云水县城内树木不多, 但也能瞧的出季节,箭场的大树也落了叶子,吹的一地萧瑟。
薛含星和吴河在场上骑马角逐,猎物也从年雀变成顾承武手抛的沙包。
他们经过顾承武数月教导, 射艺上也算是有所长进,以前气呼呼怎么都打不中的目标, 眼下已经能轻轻松松击中。
顾承武脚下踩住一片黄叶,拍了拍手集合众人,道:“君子六艺,射猎也在其中,仅凭箭场上半日的学习无益。明日休沐,若有人愿意随我进深山打猎的, 可告知家中父母,家中同意后来我这里报名字。”
云水县是一方大县, 但每年只有官衙才会举行春猎, 因春猎耗时太久,也要花去无数银钱,只能少数县衙官员子弟才能参加。
一群小娃娃里, 只有薛含星跟着父亲参加过官衙的春猎。可那些个都是绣花枕头, 放水作弊无所不为。
眼下终于等来一次正经的秋猎,薛含星踮起脚举手:“我我我,算我一个,正好试一试数月的成果!”
薛含星平时在官学成绩一般,只有武艺方面才见成就。薛典史一个文官, 看着儿子不能子承父业,也是没办法,两父子足足闹了小半年,才同意儿子跟着顾承武学习。
“我爹若是知道我跟着您走,他肯定放心。”他一回家便在父母面前念叨顾承武,惹的薛典史也对儿子口中的师傅好奇,趁着休沐换了常服来偷偷观看。
本以为是个上年纪的,没成想却是和儿子差不了几岁的年轻后生,言谈举止张弛有度,三言两语就能把家里的混小子教训的服服帖帖。有这样的老师在,他也算省心不少。
顾承武看了眼最混不吝的徒弟,没立马写下他的名字,而是对所有人提醒:
“再说一次,回家告知父母,征得同意。”
薛含星悻悻放下手,就算他爹不同意,他也得偷偷跑出来。
吴河是被父母亲自送来学习的,不会担心家里人反对。倒是身旁的安阳惴惴不安,安老板对安阳看的紧,不让人随处乱跑,他推搡着安阳问:“你要怎么和你爹说?”
安阳摇头,这时候也羡慕起薛含星和吴河。一想到小伙伴们在山里肆意奔跑,而他被关在家里学习,一股子委屈难过就冒上头。
还没开始报名,已经有十几个小子围在一起,探讨明天上山要准备什么。
深山打猎并不一定安全,顾承武除了考验学员的技术,也是为了给他们壮胆。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和老板商量过,带上其几位师傅一起,每位师傅可带两名自己手下的优秀学员,组成一支队伍。
老板一听顾承武的建议,捋了捋胡子觉得可行,道:“这样也好,总拘在一处学习效果不佳,你只管做你的,那些师傅我去通知。”他算是看明白了,顾承武才是弓箭场的活招牌,有他在还愁没学生来?
老板笑眯眯地安排人,想到顾承武这颗偌大的摇钱树,睡觉都能乐醒。顾承武也不计较老板的小心思,只要双方合作愉快,什么话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