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千岁[重生](53)
连着三天大酒,景恒每日浑浑噩噩,第四天谢停求饶道:“兄弟,我真不行了。”
景恒也不行了,但不把酒喝足,显得没诚意、没胆气,生意就难往下谈,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凤明见景恒连着三日醉熏熏的,满身酒气呛得他睡不好,索性把景恒的破枕头扔出了寝殿。
本就入冬,身边少了个热腾瑞的人,凤明更睡不着。
手凉、脚凉、膝盖凉。
晋恭候请景恒喝酒并非为难,反倒难辞,景恒也没辙。这日,晋恭候府又作席,景恒出门前在凤明面前立下军令状,保证不喝醉,小心翼翼地把棉花枕头放回凤明床上。
凤明昨夜没睡好,懒得同他费口舌,让他快滚。
*
晋恭候歌舞绵绵不止。
晋恭候桌案上摆着棵多宝树,逢人就好一番介绍,说是淮安王世子送他的。
谢停瞧那树眼熟:“你怎也给他了?”
景恒说:“之前送出去几个,剩下的也无用,不如送人做人情。”
“督主挺喜欢的。”谢停道:“我和表哥的,他都给要走了。”
景恒一拍大腿,后悔不已:“他没说啊,早知他喜欢,就都给他了。”
俗话有言,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道鬼。这俗语流传了几千年,可见是有些神异的,说话的功夫,殿外传来通传长喝:
“九千岁到”
霎时间,歌舞歇、人声止。
众人呆在原地,稍清醒些的赶忙起身相迎,醉得厉害的,起不来身,舞娘婢子扶不起来,索性就势跪倒叩首,把头藏在臂间,瑟瑟发抖。
谢停站起来,去扶景恒。
景恒一摆手,仰坐席间不动如山,只看热闹。
兵荒马乱之间,凤明走入殿中,他来前酒乐正欢,有轻狂的已然搂了歌舞姬作乐,女子们俯跪在地,罗裙染酒,鬓发松散。
他凤眸扫视,见景恒身边干干净净,就一个谢停,很是满意。
“晋恭候。”
凤明一开口,晋恭候便吓得跪在地上。
凤明冷冷问道:“今天是甚么日子,你记得吗?”
晋恭候左右看看。
这时候,谁敢与他对视,他只能诺诺回答:“回九千岁的话,今日腊月十九。”
“不错。”凤明颔首道:“先帝忌辰在即,你公然歌舞宴饮,该当何罪?”
我的老天爷,晋恭候心中念叨,先帝都去了六年了,国孝时您都没管这个,今天怎忽然想起来了。
正此时,八名锦衣卫飒飒而至,队尾二人提着廷杖。
晋恭候吓了一跳:“九千岁,这……”
“听闻晋恭候千杯不醉,想来身体健硕。”凤明转身离开,冰冷冷的声音寒玉似的砸在地上:“就杖四十罢,侯爷受得住的。”
景恒:“……”
谢停见凤明走远了,才敢凑到景恒耳边:“难道一天十杖?”
景恒:“……”
锦衣卫上前把晋恭候拖下来,不留情面,霹雳巴拉打下去,没几下就渗出血来,血肉黏在一处。
众人被迫观刑,这般酷烈场面,再醉的酒也醒了,满身冷汗,胆战心惊。
四十杖后,锦衣卫拿绒布一抹,两条廷杖又是簇新,包着的铁皮寒光闪烁。
晋恭候在原地低声哀嚎。
锦衣卫抄走多宝树,为这顿廷杖寻了个好解释:“齐律有云:凡收受公侯财物者,处杖一百,发边充军。念晋恭候初犯,想来无意枉法,特赦四十杖,晋恭候,谢恩吧。”
晋恭候心说真是倒霉到家了,歪歪扭扭地从地爬起跪稳:“谢九千岁恩典。”
谢停挑眉,小声说:“这下侯爷没法找你喝酒了。”
景恒打了个寒颤,凤明是来给自己出气的么?
这软饭也太大碗了吧。
锦衣卫将赃物以白布裹挟,郑重入匣封存,走到景恒面前:“世子爷既以行贿,便同卑职走一趟罢。”
景恒:“……”
锦衣卫们押着景恒,骑马奔向东厂。
谢停骑着马,与景恒并肩而行:“这是甚么情趣?”
景恒抬鞭,一抽谢停的马:“闭嘴。”
作者有话说:
凤明:本督医术果然高明。
景恒:你开心就好,
第38章 大郎喝药
凤明从中接过多宝树, 和先前的四个摆在一起,多宝树簌簌轻响。
他拨了下砗磲细钿,珠玉相撞发出悦耳音色。
凤明满意地点点头。
还差三个。
*
京中流传这可怖的传说:凤明看中了淮安王的嫡子景恒, 淮安王父凭子贵;景恒和凤明狼狈为奸,结党营私;凡是招惹景恒的人, 都会收到一个死亡多宝树,谁接了景恒的多宝树, 就会被凤明盯上, 找机会赏一顿廷杖。
目前受害者有:印绶监太监郑文、锦衣卫同知严笙迟、锦衣卫百户谢停、晋恭候景敇安。
“哈哈哈哈哈。”景恒要笑死了,自他被‘押回’东厂,仅仅几日功夫,传言就进了宫。
景恒说:“你想要多宝树,直接和我说啊, 为何还要借机打人一顿, 你看看现在外面传成什么样了。”
凤明冷着脸:“剩下三个呢?”
“哈哈哈,在王府, 但我不给你了,以后看谁不顺眼我就给谁, 你给我打他去。哈哈哈哈哈。”
凤明要气死了:“很好笑吗?”
景恒点头, 一本正经地回答:“很好笑啊。”
“我是真不打你是吗?”凤明亲自抄起廷杖,追打景恒。
景恒足下一点, 运着轻功上蹿下跳,凤明才不会跟着他瞎窜, 他折下树枝,随手甩出, 正中景恒腰间, 景恒内息一断, 从空中跌了下来。
凤明在下面接住景恒,横抱景恒:“不是跑得很快吗?怎生掉我怀里来了?”
景恒笑:“哎呀,又被捉到了。”
凤明敛眉:“仗我宠你,无法无天。”
景恒呵呵笑:“我像不像你的小娇妻。”
凤明猛松手,景恒骤然失重,单手撑地,翻了个跟头才站稳,还要调笑:“害羞啦,你不还要娶我呢吗?这就害羞了?”
凤明红着耳尖,理袖袍:“没人娶你,搁在府里太闹腾。”
“哎……”景恒整襟口,凤明拉他一下,他抽袖躲开:“拉我作甚,你把人吃干抹净,又不认了,我气着呢。”
景恒娇羞侧首,正对上朝峰一言难尽的表情。
“……”
“我刚就想和你说来人了。”凤明悠然道。
景恒:“……”
朝峰抱拳道:“督主,首辅甄大人遣人来问,过年的春闱如何安排?”
凤明道:“内阁选吧,有个叫顾徽年的,把他塞进去,借机会提一提。”
朝峰走后,景恒才道:“我都忘了这么个弟弟了。”
凤明垂眸说:“忘了才好。”
*
腊月二十八,在京的皇亲国戚都进宫皇上请安,婉仪身为大长公主,来的早,安排着一众女眷在泠音阁听戏。
景俞白坐在御座上,实在不知这咿咿呀呀的戏有什么好听,百无聊赖,只想去找景恒玩。
年年岁岁,台上常点的戏就这么几出,唱罢三醉唱思凡,唱罢秋江唱阳关,只是听戏的人却不同了。
婉仪环视众人,满目华服珠翠漂亮精彩,只是旧人都去了
高祖在位时有十三位皇子、二十多位公主,婉仪没出嫁时,作为皇长孙女养在宫里,曾见过当时的盛景。
那时人多的,泠音阁哪里能坐下的,高祖的嫔妃就能坐满泠音阁。皇室枝繁叶茂,光高祖的子孙就几十位。
可如今……皇室凋敝,仁宗这一脉就剩一个景俞白。
台上又唱起了还魂记,听过多少遍的了,在座的女眷都听过无数次,再也不会因为那句‘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而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