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277)
半晌,她才开口道:“我如今已别无所求,只想知道,你把他弄去哪里了?”
“他?太后娘娘指的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她气恼非常,宁衡反而一笑,“太后娘娘果真情深义重,不忘旧情。不够,慧清高僧云游在外未归,就算我是宁家之主,也无权干涉他的自由,您说呢?”
“你!不可能,若是是你从中作梗,他怎会……”说着,太后好似想到了某种让自己惊惧的可能性,蓦地睁大了眼睛,仓皇道:“不会的,我不信,哀家不信。”
若是因为她逗留此地,慧清高僧才宁愿远行也不愿叶落归根,那她将情何以堪。
宁衡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见过那么后宫鬼魅的手段,更曾经是其中的佼佼者的太后竟还会如此天真。
屋外听见太后质问声和哭声的琪玉姑姑终于等不住了,她进屋来见太后愤恨地看着宁衡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颤。她矮身道:“家主,太后娘娘进来深思不定并非有意如此,请您不要见怪。”
宁衡应了一声,琪玉姑姑急忙上前安抚住太后将她扣在自己怀中。
临走时,宁衡道:“太后娘娘心绪不定便请大师来说教一二,尘缘既扰,斩断了便好。”
琪玉姑姑怔了怔,恭敬地应道:“奴谨遵家主教诲。”
被她点了哑穴扣住手脚的太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宁衡踏出门外,一转身,便隔绝在她视线之外。
从护国寺归来,隔日为庆贺贾家铭立府新居,几人呼朋唤友很是热闹了一番。
除了朱定北几人携礼而来,正在议亲年龄的柳菲菲和高景宁也不避嫌,带了几个亲密朋友。柳菲菲送了一副不送外男的绣品给表兄,高景宁几人则有送画的也有送摆件瓷器的,以示祝贺。
苏东海还带着风流秀才柳章一同前来,对二人交往过密之事丝毫不避讳,两人还合奏了一曲。但因此处曾是一代文儒陈阁老的居所,两人不敢把花柳之地的靡靡之音带到此处,难得奏了一曲雅乐,几人敲瓷相合,自有乐趣。
翌日一早在将牙婆送来的奴仆挑选出十来人,立了规矩,贾家铭便和留在陈府协理庶务的水生一起到镇北侯府。
酒菜未上桌,老夫人便等不及地细细过问他府上的安排,上至供奉陈阁老的祠堂下至新到的小厮婆子冬日的衣裳,听他一一答了,察觉不妥的地方便等不及地吩咐人连忙补上一同送往的陈府上,那声势恨不得将整个侯府搬空了给他。
老夫人生怕他吃得不好,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又让厨房添了几道摆了满满一桌子。她老人家时不时劝他多吃几口,朱定北在一旁看着忍笑佯装吃味道:“祖母,您这又是夹菜又是端汤的,也不知道谁才是您的亲生孙儿呢。”
“十一郎怎么就不是我的孙儿了?”老夫人嗔道,“十一啊,别听他嘴碎。你从小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咱们朱家兄弟不讲血缘那一套,感情真那就是亲兄弟。你是长生的弟兄,我老婆子也厚颜当你是我的孙儿,只要你不嫌弃……”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知道好歹,不会与您生分的。”
贾家铭忍住鼻酸,急忙说。
老夫人疼惜地看着他,并不是怜悯,而是实实在在的心疼。这是个好孩子,只是老天给了他更多的考验,让他活得更艰难。
“长生阿爷同你师父是莫逆之交的兄弟,随他的情分,你合该教我一声姨姥。”
贾家铭忙搁筷,起身行了一礼,喊道:“姨姥。”
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拉过他的手好生一番疼爱,见他面红耳赤,才转开话道:“你年纪还小,家室未成,府中庶务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让人来找老婆子。成一份家业不简单,长生同你是兄弟理当相互帮衬,姨姥就怕你跟咱们见外。”
贾家铭连连说不会,几番保证才让老人家宽了心。
第214章 雍州三郡
腊月初六,镇北侯府收到家书,信上说最晚十日老侯爷一行便可返回洛京。信上的日期是在三天前,见老侯爷归期在即,镇北侯府上下都一派喜气。
进了洛京,老侯爷也不回府整休,直奔皇宫而去。
君臣二人深谈了个把时辰,婉拒了皇帝陛下留膳的恩赐,趁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归心似箭的老侯爷急忙把家还。
风雪归来,除了旅途上的疲惫老侯爷仍然精神矍铄,在战场上走了一遭,幽居洛京多年的他仿佛活过来一般,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头。
倒头睡了一觉,第二日他便急忙忙拉着他在前院书房讨教他训练精兵的法子,着实心痒难耐。
爷孙两人在沙盘上推演了大半日,完全不知时间流逝,连老夫人都没叫动他们去用餐。知道宁衡上府来,才意犹未尽地休战,老侯爷被管家朱三使了个脸色,顿时急吼吼会后院向发妻告罪去,由得孙儿自行招待长信侯爷。
宁衡要去拜见老侯爷也被朱定北否了,言说老夫人就盼着重孙子,抓着老侯爷肯定有得话好说。
宁衡这才罢了。
这时,水生将温热的食物端上来,宁衡见状便忍不住念叨他:“每次嘴上都答应我会自觉自律,可一遇事就废寝忘食,非得要人眼睛盯着你才行么?”
“这回可不怪我。”
朱定北义正言辞地讨伐了两句老侯爷,轻易让宁衡讪讪地闭了嘴。那是长生的祖父,他自己说来玩笑便罢,自己可不敢有二话。
待他吃完了,撤下碗筷,宁衡才说起正事:“雍州那边传回消息了,查遍近十五年新立的墓地,有三处比较可疑。”
他细细将那三处坟头上所立的碑文,以及这些坟头牵涉的主家背景现存的人丁娓娓道来。
这其中,一家姓穆,雍州安定郡人士祖上几代从商。
一家姓周,雍州新平郡人士,祖辈出过一位进士一位秀才,二十年前便没落沦为商贾。
一家姓郑,雍州扶风郡人士,这家人背景最复杂,三代务农,五代都有族亲从官,嫡系有一官署在文宗帝年间位列一品中书令掌管中书省,后来因牵涉到李氏谋逆案中,被罢官贬为九品内吏谪至北境扶风。自那以后,郑家人便无人再出仕,务农从商皆有,产业不温不火,却乐善好施,在扶风郡内薄有盛名。
“安定、新平、扶风三郡鼎足而立,两两相望,从风水上说,此三处合围,山水有游龙入海之势,是个极好的麒麟地。”
所谓的麒麟地,是大靖风水师为了避讳帝王龙脉才用的一个说法,这这样的地方安葬的长辈福泽后代,会为后辈积渥福运,利官势,甚至有可能养出天潢贵胄来。宁衡提了一句,便道:“胡尔朵惯用障眼法,这三处坟头虚虚实实,也许都是真的,也或许没有一处是真的。”
朱定北沉吟道:“难说。这个郑家偏偏和李家灭族一案车上关系,而且一查就能查出瓜葛,胡尔朵就算是局中人,也不会如此草率。或许他们在故布疑阵,也或许,他们就想让我们猜疑,反而放过这个里。”
“不论如何,须得一探究竟。”
宁家不缺钱不缺人,要查这些事只是时间问题。至多,将这三处坟头都挖开,到时候就知道虚实。
朱定北瞧出他打的主意,不由笑道:“挖坟这种事不像是是长信侯爷会做的事呀。”
“近墨者黑,承蒙朱小侯爷的教诲。”
“孺子可教,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