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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97)

作者:池崖 时间:2024-08-30 10:14 标签:美强惨 强强 救赎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成长

  说话间,李长乐原本艳丽无双的面容变得柔和。晋王喘息急促,看见面前之人已慢慢变作了他的“晋王妃”。
  这是药物作用下的幻觉,晋王心知不能再等,他挣扎着滚下榻,但李长乐轻而易举便追上了他,将他逼在墙角。
  毫无疑问的是,晋王自小便害怕惠妃,更不敢对李长乐动手,哪怕只是不当心伤着李长乐的一根头发。
  “后来,我自学兵法被父皇发现,父皇说我心气高,日后嫁进郑家这样的儒学大家恐生事端,罚我抄女戒,是你替我抄的。”李长乐颇为怀念地自言自语着,垫脚揽住晋王的颈,“阿蛮,我猜连你自己都忘了,可我却记得。我永远记得你当年为了我,曾风风火火地跑过去和父皇说,你说皇姐何辜,你说我其实不比你们任何人差。你还说、你说若换成你,日后必定要为娶到我这样的女子而心生欢喜——这件事让母妃都夸了你许久。”
  “……所以阿蛮,乖一些,就当自己是做了场梦。我知我们这辈子都做不成结发夫妻,可睡一晚又有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当真只有驸马一个男人么。”迎着晋王混沌惊惧的目光,李长乐笑盈盈地,一字一顿地抱着他说,“再说我已给你下了这世间最烈的‘念奴娇’,你若不跟我睡,就会死的。”
  顿了顿,面上更显出几分撩人的春色来,甜蜜又娇媚。
  “况且……况且我已等不及了,我自己也吃了这药,你今夜若不从我,就是杀了我。你——你舍得杀我么?还是说、你敢在这时喊人进来?你敢吗?”
  “……”
  夜色渐深,月亮呜咽着沉进云层,霎时天地倒旋。


第079章 除夕
  今年的除夕宴无比热闹, 是承乾帝自登基以来,举办过最盛大的一次宴饮,席间京官与地方官员推杯换盏, 面上客气亲热, 却又为着避结党之嫌, 不敢过分攀谈。
  唯一遗憾的是, 在裴怀恩的暗自安排下, 承乾帝最近心心念念着想见的支蔺、尉迟崇等老臣都没能回京, 这让承乾帝兴致缺缺, 直言恐怕自己到死也见不着他们了。
  酒宴正酣时,向来不守规矩的李长乐姗姗来迟, 并且还破天荒地梳了髻,把满头长发高高的挽起来,做已婚妇人打扮, 行走时若有似无地睨了李熙一眼。
  晋王方才告诉她,教她小心李熙, 可她却认为晋王是在危言耸听,并不把李熙放在眼里, 毕竟无论如何,李熙今晚都是要放晋王离京的。
  倒是驸马郑瑀见李长乐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欢喜地说:“公主来了,不是说身体不适么。”
  李长乐便顺势挽上他,依偎在他怀里柔柔地笑。
  “驸马形单影只,我怎舍得?”李长乐说。言罢又朝坐在上首的承乾帝遥遥拜道, “父皇,儿臣自知犯下大错, 终日惶惶然茶饭不思,这些天来,若非驸马细心劝导,儿臣怕再无颜来见父皇了。”
  承乾帝挺喜欢她身上这股肆意娇蛮的劲儿,也愿意惯着她,加之她一介女流又无兵权,读书又不多,身前若无人可扶持,即便是翻出花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遂随意地挥手放她入席,不甚计较道:“无妨,家宅和睦最要紧,你下去吧。”
  李长乐应了声,这才退下去了。
  只是人退下去了,挂在她身上那“事儿”却退不下去。因着李长乐的到来,在场众人纷纷想起这京中还有个不能提的人,而且近来似乎是受了重伤。
  蓦地,丝竹雅乐突兀的慢了半拍,听来有一瞬间的凝滞。
  高台之上,承乾帝见状微微皱眉,裴怀恩察言观色,为他重新斟满了酒。
  “皇上。”裴怀恩弯下腰,低声与承乾帝说,“皇上,原是奴婢没有守好门,奴婢认错,可事已至此,有些处置不能再拖。”
  承乾帝知道裴怀恩话里的处置是什么,顿时有点不高兴。
  半晌,承乾帝接过酒杯,侧身问:“怀恩想怎么办?”
  裴怀恩就说:“皇上,这事儿得查,不能任由此等凶徒逍遥法外。”
  承乾帝一听这话,便以为裴怀恩这是又想借机铲除异己了,气的把酒杯重重磕在桌沿。
  “怀恩啊。”承乾帝转头半真半假地问他,说,“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裴怀恩神色未变,只笑道:“皇上说笑了,奴婢跟随皇上多年,凡是皇上要奴婢经手的案子,奴婢没有不尽心的,凡是皇上不许奴婢碰的,奴婢也从不会碰。”
  顿了顿,恭谨地垂眼。
  “再说奴婢方才只不过是在劝您,让您趁早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奴婢可没毛遂自荐,上赶着去接这种……总而言之,这事儿究竟要不要查,要怎么查,要用谁查,一切还需皇上定夺。”
  承乾帝听罢气消了些,又问:“既然如此,你觉得把它交给惠妃的母家怎么样?事关晋王安危,惠妃养了晋王将二十年,必定对此万分上心。”
  惠妃与裴怀恩不和,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哪知裴怀恩这回却一反常态,听见承乾帝这样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答应道:“一切全凭皇上定夺,皇上觉得好,那就是好。”
  承乾帝疑心重,见到裴怀恩如此顺从,一时只觉得裴怀恩这是把惠妃手底下的人也收了,反倒在调查的人选上犯了难。
  李熙恰在此时站起来,快步穿过人群,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面朝承乾帝的方向跪倒。
  李熙说:“父皇,儿臣有话要讲。”
  承乾帝与李熙不熟悉,父子见面不过数次。加之承乾帝这会正烦心,闻言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仿佛终于找着了出气包似的,对他冷声呵斥道:“你又有什么事?方才考你各项功课,你没有一样答得好,成天价的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凡事稍微变化一点就拐不过弯儿,麻烦惹得倒多。你——你自己说说自你回来后,朕哪还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了?”
  话音未落,正在献舞的几个翠粉美姬已不敢再跳,殿内倏地陷入一片死寂。
  承乾帝沉默很久,不欲在除夕夜扫文武百官的兴,便想出言赶李熙下去,不料嘴还没张开,就听李熙难得强硬地说:“父皇息怒,儿臣自幼长在边关,没练过武,只简单识几个字,从未研习过如此晦涩难懂的学问,故而一时学得慢些,儿臣、儿臣日后会更努力。但今夜是新旧交替之时,儿臣此刻上前,并非是为自己辩驳,而是想为二皇兄请一道旨。”
  承乾帝坐端正了些。
  李熙依然没有抬头,反而把脸埋的更低了,语气忐忑。
  “父皇,儿臣知道……是重罪,可二皇兄当初救过儿臣的命,若无二皇兄在,儿臣便不能从大沧返回长澹,更别提沉冤得雪。”
  “儿臣心里感激二皇兄,可就在昨夜,儿臣听说二皇兄府上遭了刺客,儿臣……儿臣……父皇!儿臣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儿臣接下来要说这些话,就算您在听过之后,发怒要把我砍了,我也要说。”
  话说到这,猛然抬起头。
  “父皇,恕儿臣直言,二皇兄先前率神机营逼宫是错,可更大的错却在您,因为是您犹豫不决,迟迟不立储君,方才导致诸位皇兄手足相残。再说您原本要立的也是二皇兄,加之二皇兄这些年南征北战,于长澹有功,儿臣便想着,儿臣便想就算经此一事后,二皇兄往后再不能……但是否可以让他功过相抵,趁着今夜热闹佳节,解其禁足,复其王位,遣其出京修养,令他从此只做个无诏不得返还的闲王,就当把这事揭过去了?”
  再顿了顿,目光和裴怀恩的对上,转瞬又再错开。
  “父皇,想来是您身边的人都不肯对您说实话,但我去看过二皇兄,知道二皇兄受伤重,我……总之儿臣以为继续留在京中对二皇兄的伤势不利,是以还请父皇开恩,下旨放二皇兄出京去,这样后世也会记住您的仁慈。”
  承乾帝霍然起身。
  其实赦免晋王这个台阶,承乾帝在发过怒之后,早便想要了,只是大家伙儿顾忌着晋王失德,一方面考虑到晋王即使便赦免,也不可能再名正言顺地入主东宫,另一方面又怕遭晋王仇家记恨,被顺势扣上一顶反贼帽子,所以才在明知承乾帝偏心晋王,大概率不会重罚晋王的情况下,依旧选择闭口不言,不去做这种看起来对自己没好处,兴许还有坏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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