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小少爷找回来了(83)
老妻气的拧他耳朵:“可你也把人放到风口浪尖了!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咱们家受了人多少恩,别说小孙孙,咱们女儿女婿当年要不是他……”
妇人两鬓霜白,眉目慈祥,可不就是之前马车坏了,被温阮借了马车用的人?
蒙韦仪不敢推老妻,怕她站不稳跌倒,只能受着,斜着半边身子任老妻揪着耳朵,苦着脸喊疼:“行行行,记住了,你说了那么多遍,我忘不了!”
“那你还上折子参!”
“恩义是恩义,朝议是朝议,不是一回事!”
“行你说恩义是吧,”黄氏咬牙切齿,“那怎么没见你备礼上门去谢过!你妻女小孙孙受的恩,同你没关系是吧!”
“这不年不节的,没个由头,我怎么去,国公府的人又不行,叫人误会了可……嘶老婆子你轻点!”蒙韦仪还真琢磨了,“要不,叫女婿给他送点螃蟹?”
女婿这几年官做的还行,去年才去江南上任,若不是太忙,也会随女儿回京探亲。
黄氏愤愤松开手:“螃蟹要吃活的才好,那么远送过来,都死完了,你个死老头认识漕运的人么!”
蒙韦仪理直气壮摇头:“不认识!”
黄氏:……
蒙韦仪:“要不然,送几坛酒?”
黄氏恨铁不成钢:“我今早才从梁夫人那打听到,人小少爷自己就会造酒,那什么声名鹊起江南的玉壶春,就是他酿的,你还送几坛子酒,我看你就是酒坛子!”
“玉壶春?你确定?”
蒙韦仪腾的站起来,背着手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八月了……高低得随份婚仪。”
最近不行,至少这半个月,不行。
不知道哪个皇子挑起的,宫里又出了大事,连累到了后宫,宫人死了一片,前朝气氛也跟着不对劲,皇上每日上朝脸色都不好,朝臣们更是得懂低调,别撞枪口上。
终于一切安排的差不离,各处试验有人专门跟进,温阮才闲下来,有时间应约,和霍二少小酌几杯。
“难得的风平浪静啊……”
霍二少感叹着,懒洋洋靠在摇椅上,双手搭着小腹,吹着午后经过树荫庑廊微有凉意的小风:“正好可以好好筹备你的婚仪了。”
好兄弟大婚,他总得送点好东西,虽说这好兄弟胆子有点大,连皇子都敢玩……咳,连皇子都敢成亲,离经叛道,说不准有没有下一回,但成亲总是人生大事,又是头一回,轻忽不得,总觉得时间有点紧,准备的太匆忙了,有点拿不出手。
二人一句一句聊着,温阮问了问霍二少近况,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新料子好不好卖,还有那些暗潮涌动的商战,有没有解决掉,尤其京城走失的织女,可有下落。
霍二少向来对温阮毫无保留,知道什么全说了。商战他在行,不但不会被欺负,还会反向掠杀,更争几分利,可织女们失踪这事,这有点奇怪,他查不到,动用了‘暗地里’的朋友,也只得到了一个消息,失踪的,并不仅仅是织女。
更多的,别人暗行有暗行的规矩,不方便说,只隐隐给他连了几个点,算是告诉他姑娘们经过的痕迹,其它的就没有了。
霍二少拿出自己用那几个点勾出的路线图,给温阮看:“着实看不出什么……”
温阮接过那张图,看着看着,腰身直了起来。
霍二少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怎么了?”
“这种路线规划……有点眼熟。”
温阮想到一件事:“之前谌永安谌大人的案子,你应该听说过?”
霍二少:“你参与了么,我详细问过,大都知道。”
“那这个案子里有一个人消失了,到现在还没下落,”温阮看他,“可记得是谁?”
霍二少眯了眼:“冯姑?”
现在庄子上还住着个姑娘李月蛾,就是冯姑月老庙的受害人,莫非这冯姑不仅仅用这种手段算计小姑娘,还有直接掳走的?
温阮看着那条画的弯弯曲曲的线,无数思绪在脑海中划过,最后归于一点。
他看向身边人:“二少敢不敢,同我回泗州一趟?”
“回家?”霍二少跳了起来,“这有什么不敢的,走,现在就走!”
温阮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也是因为捏算捏算手里的时间,能挤出来的基本没有,最多的空闲就在这几日,如果不去看清楚这件事,那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霍二少不必准备什么,发令下去,立刻就能成行,船只都是现成的,他只担心一件事——
“你不用同六殿下说一声,好好跟他告个别么?”
“皇宫里消息不好传进去,他成熟强大,想来应该能够理解。”
而且他们又不是真的两情相悦,不分彼此,粘乎乎离不开的情侣,他们是君子协定,契约婚姻啊。
温阮淡定道:“我留一封书信予他便是。”
第41章 好阿阮,当真狠心
皇城, 翠微宫。
窗边粉彩花觚插着几朵牡丹,屋角三足兽鼎燃着龙脑香,微风拂过织锦淡香水红纱, 泛起层层涟漪。
涂着蔻丹的手轻轻拂过腕间点翠金镯, 珍妃话音淡淡:“我儿可还记得, 二十多年前, 这翠微殿是个什么模样?”
二皇子邾宾当然知道。
牡丹国色, 贵少难养,不可能由着后宫女人乱掐插瓶, 宫中龙脑香都是特制,因料足,价格十分高昂,需得皇上恩宠才能得赐,更莫说这红,宫中女人不可随意穿红,因那是正室,皇后的象征,但凡沾一点, 就是僭越。
可他的母妃喜欢红色。
母妃相貌明艳,极配金红之色, 偏偏这两种,都不能随意享受,早年得的份例无法呈现她的优势,从穿衣打扮,到饮食住行, 没一处合意,她脾气又烈性, 时常郁结于心,好几次生病都是憋出来的。
“儿子记得,都极朴素。”
“可皇后娘娘那里,什么都有。”
珍妃看着窗边花觚里的牡丹:“和本宫同一时间进宫的姐妹,有的家世很好,有的相貌很好,有的手里从不短银子,可如今站在本宫身边的,一个都没有,不是填了井,就是死在了冷宫。”
邾宾掀袍跪下:“儿子有今日,全靠母妃,母妃生我养我护我助我,恩重于天,儿子永不敢忘——”
珍妃并没叫起,而是盯着自己儿子:“在这皇城,权,即一切,我以为你记住了,不想你记住的只有心慈手软,嗯?”
邾宾这下不仅是跪着,额头都磕到了地面。
珍妃:“本宫只生了你一个儿子,你不争气,是想让本宫跟着你一起死么!”
邾宾:“儿子不敢!”
他知道母妃在敲打他什么。
都说皇权富贵,可皇宫里争斗的残酷,是它处想象不到的,这里宛如一个斗兽场,对后妃是,对皇子是,甚至对宫女太监都是,成者王,败者寇,你能挣扎着走出来,爬到最高位置,便掌握生杀大权,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可如果你败了,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只有死路一条。
权力,那个最高的位置,于他而言除了是尝到过点滴滋味的野心,午夜梦回缠绕在心头的欲望,还是不想死的恐惧,不甘心的挣扎。